唯一的儿子颇有几分溺爱在,往往在江山晟被不孝子气到破口大骂时充当无理由回护江云岚的角色。
但是那天,她不顾别墅外保镖的重重阻拦,雍容华贵地闯进别墅后,二话不说,重重甩了江云岚一巴掌。
这巴掌力道极大,直接将他的脑袋扇歪了过去,保养得宜的指甲擦着苍白的脸颊而过,留下几道红痕。
江云岚愣住了,也让林眠愣住了。
江夫人缓缓收回手,拢了拢身上滑下去的披肩,烈焰红的嘴唇张开,冷淡道:“疯够了没有?你还要把小林关到什么时候?”
江云岚的侧脸迅速肿起一个掌印,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照旧站在原地,眼神阴翳而固执,低声道:“……妈,你回去吧。”
江夫人却不可能听他的话,施施然坐到沙发上,抽了一支女士香烟衔进嘴中,打火点燃。
烟雾袅袅升起,江云岚眼神里满是不赞同,看起来如果江夫人不是他妈,已经要动手赶人了:“妈,你要抽烟别在阿眠面前抽,他身体不好,不能闻烟味的……”
江夫人简直要气乐了,用力将女士香烟在水晶烟灰缸沿上磕了磕:“他是泥捏的吗?不让磕不让碰的,每天费尽心思藏在你的老窝里,小气吧啦地不许外人看见一眼,是镶了金还是嵌了玉了?这么有空为他着想,怎么不想想人家愿不愿意让你这么管着呢!”
见江云岚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她往后靠到沙发椅背上,像是忽然疲惫起来,原本精心护养的脸部法令纹和泪沟明显,整个人显得老了好几岁。
模糊的烟雾中,她像是低声自嘲:“你这孩子,从小就偏执得可怕,像你老子年轻的时候,看准了什么东西就绝不肯放手。”
“我们是商业联姻,结婚后各玩各的,没人教你怎么爱别人,如今看来也算是报应。只是对不住小林。”
见江云岚绷紧下颚似乎想要反驳,江夫人摆摆手,语气冰冷而残忍:“别跟我扯什么你是真的爱他这种鬼话——他快死了,你还没发现吗?”
他快死了。
听见“死”这个字,江云岚瞳孔骤缩,浑身都颤了一下,像是慌乱到了极点,手背青筋毕露,抖着嗓子吼回去:“阿眠才不会死!”
江夫人无视了他的痛苦,冷笑一声,沉下声线:“你打算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如果我不说他就不会死了是吗?我告诉你江云岚,他只会死得更快。”
她一句话比一句话重,硬着心肠毫不留情地往江云岚心上戳:“再不放他走,以后是想抱着他的骨灰盒睡觉吗?”
‘“天天装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情深模样给谁看?”
“把人逼死,你满意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没种的儿子——真替你觉得可悲。”
江夫人的话像是一道惊雷,把掩耳盗铃的大少爷彻底劈了个清醒,终于彻底直面了残酷的现实。
……林眠快要死了。
江夫人离开之后,江云岚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一整天。
等凌晨时分,他才从卧室中走出来,来到了林眠的房间。
林眠自然还没有睡。
听见门口的声响,他无声地睁开眼,就着倾洒的月色,视线与江云岚相错一瞬。
月光颤颤悠悠地挂在对方眼尾的睫毛上,像一滴泪。
两人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江云岚轻轻走上前来,抱上了林眠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躯体。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拥抱,却又似乎一触即分。
终于松开手时,江云岚在他的耳边留下一声低语:“……我放你走。”
林眠轻轻反问:“再也不见?”
江云岚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藏着道不尽的荒凉与悲哀,妥协道:“……再也不见。”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彻底放手。
林眠见好就收,没再开口。
只是在心中不合时宜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