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川延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的,略一犹豫,便重新接过虎符,语气郑重:“臣遵旨。”
语罢,他便大步转身,匆匆出了太和宫。
这恐怕是在场官员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柱香时间,有那胆小的,恐怕连遗遗言都已经想好了。
一炷香之后,宫外喊打喊杀之声渐消,太和宫的殿门轰然洞开。
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逆光走进来,毫发无伤,百官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殿门外一地狼藉,到处都是残盔弃甲。陆川延衣摆染血,连额间都溅上了几滴干涸血迹。他却毫不在意,将手中拎着的死狗一样的人往前一扔,于是狼狈不堪的徐三河便踉跄倒地。
陆川延环视群臣,身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肃杀之气,目光所及之处,群臣纷纷避让,不敢与其对视。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抛至谢朝面前,正是刚刚拿走的虎符,淡淡道:“微臣幸不辱命。”
官员们的心终于彻底放回肚子里,中有一人厉声喝道:“徐都统,陛下同摄政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举?!你可知刘家家主的下场!”
徐三河勉强支起半身,“呵呵”笑了,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嘶声道:“我大逆不道?比我更大逆不道的是他摄政王!不然仅凭我宣武营将士,如何能突破禁林军的阻拦,带兵长驱直入宫中?自然是摄政王与我里应外合!”
像是知道自己已经死路一条,他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得飞快:“摄政王不愿再被皇帝压一头,便拿捏着我的身家性命,逼我助他造反,自己登基称帝!其罪当诛啊!”
徐三河本以为此言一出,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但没料到说完这句话之后,文武百官看向自己的脸色显得极为古怪,似乎带着隐隐的怜悯。
怎会如此?
徐三河脸色一变,就见另一个摄政王一派的臣子站起身来,厉声喝道:“你可知一炷香之前,王爷他刚刚告老还乡,又怎会与你里应外合,多此一举?”
“分明是你意图栽赃陷害,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此话一出,徐三河震惊至极,直接僵在了地上,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看着他的反应,百官哪里还会猜不到真相如何,群情激愤地对着他破口大骂。
徐三河像是计划落空,慌得眼珠乱转,下意识地看向了远处的人影。
陆川延和其他官员自然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跟着看向同一方向——也就是右丞所坐的位置。
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的陈路心中不详预感陡升,在心中暗骂一声:这匹夫为何要看自己?他明明对逼宫之事毫不知情,这是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徐都统这是栽赃陷害王爷不成,便想将老夫拉下水么?”
徐三河一个哆嗦,本能地低下了头。
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像极了被威胁着改口,百官的神色更加微妙,自发离右丞远了些。陈路的脸色也更难看了,哪里还不清楚,自己是被人黄雀在后了一遭。
陆川延面色不变,心中饶有兴味地想:想不到徐三河看起来五大三粗,演起戏来倒真有几分厉害。
事已至此,一切尽在不言中。陆川延命人将徐三河压去慎刑司,接着便朝着右丞的方向慢慢走去,站定后,歉意道:“右丞,恐怕须得罪了。”
陈路已经恢复了镇定,自知越描越黑,于是叹息一声,朝着陆川延深深作揖:“多说无益,老夫愿被关入慎刑司受审,只愿王爷还老夫一个清白之身。”
他本就是知天命的年纪,头发花白,肩背佝偻,在挺拔高大的陆川延面前显得额外瑟缩渺小,落在其他人眼中,便情不自禁地多了几分同情,之前的怀疑也消散几分。
只可惜陆川延重生一遭,早已看穿了老狐狸的本质,知道他绝不值得怜悯这种情绪。
陈路主动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