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一倒,醉香阁便只能暂时充公。青楼这种地方怎能让朝廷独立经营,说出去肯定会笑掉大牙,还是得交付到合适的商人手里,所以在这段时间暂时停了接客,不再经营。
飞云姑娘接不了客,自然也就不会作新曲,右丞也就没了来醉香阁的理由。
经此世家一事后,陈路明显察觉到了京中的风雨欲来,于是更加警惕内敛,开始闭门谢客,待在府中消磨时日。纵然四队暗卫整日不歇地轮番盯梢,每一个与右丞府宅有牵扯的人都被严密监视着,陆川延仍是找不到丝毫把柄。
陆川延试着调查过飞云,但是她的背景清白干净无比,毫无纰漏,像是被人精心抹除过一般。
由此,便更可看出她背后之人的身份不简单。
严刑拷打肯定也行不通。陆川延推断,飞云应该是那种专门培养出来,负责传递情报的死士。倘若将飞云捉进慎刑司,对方恐怕会在第一时间想方设法自尽,根本不会给自己拷问的机会。
假如飞云畏罪自杀,自己也许有理由怀疑频频与她见面的右丞别有居心,却完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对方恐怕也会满口冤枉,咬死自己只是去听曲而已,万万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包藏祸心,说不定还会顺势夸赞陆川延几句英明神武——虽然更像是某种嘲讽。
当真是铜墙铁壁,无缝可钻,什么该考虑的不该考虑的,统统都让这老狐狸考虑尽了。
万般无奈之下,陆川延只能将筹码暂且压在飞云之前的几首词曲上。
右丞如何向西胡传递讯息的暂且不论,这词曲极有可能包含着西胡那方传回来的消息。
陆川延颇为废寝忘食地钻研两天,试着将词里的每一个字都拆开,横着看竖着看,排列组合起来看,却完全没有摸清楚规律。
不管是藏头还是露尾,抑或是跳着读倒着读,都毫不通顺,练不成语句。
即使交给自己的心腹幕僚一同揣摩,亦是不得章法。
时间一长,即使淡然如陆川延,也难免升起一些躁郁情绪。
几天之内,他自我怀疑不下五次:难不成这词曲当真只是普普通通的词曲,并无什么特殊含义?
又是一晚天近黄昏,陆川延放下狼毫毛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早已点起烛火,见摄政王停笔,很是识趣地退下,不多时便带着身后的宫女太监们进了偏殿,布好了菜色。
陆川延坐到桌边,不经意间看见了几道平日里谢朝最喜欢的菜。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许久没和谢朝同桌用膳了。
自从那日在慎刑司门外逮到了谢朝,又将他摁回床上休养之后,陆川延便全身心投入到了破解词曲的工作中,用零零幺的话讲,这叫密码破译。只有晚上就寝时,才会裹着月色与白霜回到主殿,躺到软榻上休息。
这么下来,这几日他都没怎么与小皇帝说过话。
小皇帝这几日也罕见的沉默,竟然也没有主动与他搭话。
陆川延如今一回想,难免有些疑惑:难道小皇帝转性了?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草草用完了膳,今日难得没有继续伏案劳累,而是早点回到了主殿。
他来的时候,谢朝恰好也刚吃完饭,靠坐在床头,正在净面洗手。他的手骨线条漂亮,白皙修长,指尖红润,好一双美人手。水滴于指尖簌簌落下,于是更平添几分赏心悦目。
捧着银盆与手巾的小太监很是熟悉,陆川延轻易就辨认出来,正是前一阵子在醉香阁里见过的那个伪装成小厮的小太监。
看来谢朝对眼前这人颇为重用。
心头的异样微妙感一闪而过,陆川延在跨过门槛时弄出了些许轻微的响声。
谢朝像是没料到陆川延会这么早来,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睫毛长而翘,根根分明。
反应过来后,他透亮的眼珠里立刻盛满了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