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虽然重生,但上辈子他被害死时,右丞尚未透露出司马昭之心。所以谢朝恐怕只知朝着世家复仇,却不曾料到右丞才是黄雀在后。
从今晚的经历来看,小皇帝应该自重生之后就时刻谋划着报复仇人。那上辈子扛着逼宫谋反大旗的世家,他必然也不会放过。
只是小皇帝会以什么方式来报复呢?
他想得入神,没注意浴桶中水温渐低。直到一阵凉风吹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胸前一冷,陆川延才注意到泡的时间太长了。
他习惯性地去取沐巾,手却捞了个空,于是后知后觉地发现:忘记将新的沐巾与中衣拿过来了。
倘若是在自己的王府,那他也就大咧咧出水亲自去取了。但现在他人在乾清宫,再这么做,就是大大的不妥。
按了按自己的额角,陆川延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扭头看向身后:“陛下?”
自己沐浴时,小皇帝一直没什么动静,倒是难得的安静。
隔着层叠的床幔与那盏摇曳的烛光,谢朝抱膝坐在床上,眼神透过墙面看向虚无的一点,似乎是在走神。
但他的心情却并不似看上去那般平淡。
有什么埋于心底的情绪隐秘发芽,破土而出,脱离了掌控,超出了认知。谢朝不愿深想也不敢深想,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脊背绷紧肌肉僵硬,自暴自弃地假作鸵鸟。
但听见摄政王的呼唤时,他还是下意识地第一时间抬起脑袋,语气如常地问了一句:“王叔有什么事?”
隔着重重阻碍,陆川延的声音模糊,微含歉意:“微臣一时大意,忘记将沐巾拿到近处了。可否劳烦陛下,将沐巾送来?”
摄政王让一国之君帮忙递物,说出去简直要滑天下之大稽。
偏偏一国之君本人毫无不满,在听见陆川延的要求后,谢朝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手忙脚乱地下床:“王叔的沐巾放在哪里?”
得到指示后,他急匆匆地跑过去,将沐巾与中衣一同取下来。
下一步就是要送到陆川延手边。
心情突然局促紧张得不像话,谢朝抿直了唇线,放空心态,四平八稳地托着衣物朝浴桶方向走去。
陆川延将满头湿发向后捋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与锋利入鬓的剑眉。
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脸来,看见乖乖捧着手中衣物,很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皇帝,唇角一勾:“陛下站在那里做甚?微臣便是手再长,也够不到陛下怀中的沐巾啊。”
陆川延本就长得如玉山将倾,俊美至极,原本色泽寡淡的薄唇被蒸腾水汽熏染得泛出绯红色,冲淡了平日了上位者的冷淡疏离,狭长的眼尾一扫,无端显出几分禁欲与……诱人。
放在现代,有个更贴切的形容词,叫色气。
谢朝被脑中突然蹦出来的这个词吓了一跳,他怎么会觉得王叔诱人?!
他心脏砰砰狂跳,再也不敢看,低下头脚步匆匆地靠近,想快些将沐巾递给摄政王。
看着小狼崽子横冲直撞不看路的架势,陆川延眉头一拧,顿觉不妙:“等——”
话还没说完,谢朝脚下一滑,沐巾脱手而出,于空中天女散花般散开,最后精确无误地落下,劈头盖脸罩到了陆川延头顶。
陆川延却顾不得这些,“哗啦”一声,猛地从水中起身,一手攀住浴桶边缘,长臂一捞,硬生生接住了险些倒地的谢朝。
他臂力惊人,也幸好浴桶中水深,即使被猛然施力,也并未侧翻。
谢朝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变故,整个人木呆呆地被陆川延捞在手里,视线扫过流淌着水珠的胸膛,肌理紧致的八块腹肌,一路往下,最后视线缓缓定格:“……”
陆川延被沐巾挡着脸,看不清小皇帝此时的神态,只觉得谢朝整个人僵硬如一块木头,直直地往下坠,全靠自己拉着才没有倒地。
即使臂力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