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垂首看来,满目柔情,一字一句道:“这样便不会有人发现她,觊觎她,能让她一辈子,从头到尾只属我一人。”
话毕,他缓缓抬首,唇间含笑,在舫内睃视了一圈。
分明是一番深情的言语,讲的是金屋藏娇,可众人不知为何,只觉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在座不少人脊背生凉,忍不住心虚地吞了吞口水,下意识以为生了错觉。
一个小小的商人,何来这等本事!
而只有坐在男人身侧的碧芜知晓,这不是错觉,男人的笑意并不达眼底,方才他只是小小地撕开了伪装,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不过刚刚那番话……
碧芜抬眸看向男人清隽的侧脸,若有所思。
他应当是想到了王府中的夏侍妾吧……
见气氛似乎更沉了,喻景彦忙笑着打圆场,“各位大人不知道,在下这大哥是个痴情种,当年为了求娶在下的嫂嫂,干了不少傻事……”
他张嘴就来,眼也不眨地编起了故事,很快便惹得众人开怀大笑,可算轻轻将此事揭了过去。
然舫中,却有一人始终未笑。
傅昇不快地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重重砸在案上,随手扯了个舞姬入怀,发泄般在她纤腰上狠狠掐了一把。舞姬嘤咛一声,媚笑着将一双柔若无骨的藕臂缠在了他的脖颈上。
纵然怀中有这般千娇百媚的美人在,可傅昇一双眼睛却仍死死盯着某处,耽耽虎视。
一个时辰后,碧芜才扶着她那位酒醉的“夫君”出了画舫,踏上了岸,留下她那位“小叔”在舫内继续陪众人饮酒作乐。
已是夜深,青菱河沿岸的喧嚣退去,人烟寥寥,连挂在两侧的灯盏都被吹熄了小半,随风飘荡。
离画舫远了,原醉得不省人事,站都快站不稳的男人,双眸顿时恢复清明。
他整理了一番衣衫,又是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侧首歉意地同碧芜道:“十一考虑不周,差点让二姑娘身陷危险,本王替十一给二姑娘赔礼。”
碧芜摇摇头,“不是十一殿下的错,殿下当时是想替臣女解围,臣女该向十一殿下道谢才是。”
誉王剑眉微蹙,眸色沉了几分,“傅昇那厮……可是当街冒犯了二姑娘?”
碧芜闻言笑了笑,并不想多提,只道:“他倒是嚣张,竟连官府都不怕……”
说罢她抬眸看向誉王,福了福身,“臣女的马车就在前头,臣女该回去了,今日多谢两位殿下。”
她正欲离开,可还未转身,就觉腰肢蓦然被人揽住,整个人撞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
碧芜双眸微张,下意识要推开他。
却听一阵破空声响起,似有羽箭自她耳畔飞速擦过,旋即传来一声惨叫。
碧芜脑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有人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