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了。
离宫时,赵如绣来特意送她,临到马车前,碧芜终是忍不住将她拉到一侧,迟疑半晌道:“绣儿,你需记得,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旁人再重要都没有你自己重要。”
赵如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不知碧芜为何突然说出这话,“姐姐这是何意?绣儿不明白。”
“没什么意思。”碧芜到底不能将前世所知告诉她,只拉住她的手认真道,“明日,姐姐便要前往应州祭拜父母亲,许是……要好一阵儿才能回来,心下有些担心你罢了。”
“姐姐不必担忧。”赵如绣笑道,“绣儿自会好好的,明日绣儿不能去送,望姐姐应州一行路途平安。”
“嗯……”
碧芜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好一会儿,才缓步由银铃扶着上了马车。
钻进车厢前,她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便见赵如绣一袭莲红对襟长衫,天真烂漫,见她看过来,赵如绣冲她招了招手,两颊酒窝深陷,笑意更深,甚是可人,碧芜强忍下心中苦涩,勾唇回以一笑。
但愿,她能将她的话听进去才好……
回到安国公府后,去应州的事宜已悉数准备妥当了,好几个大箱笼堆在廊下,着实让碧芜吃了一惊。
问起来才知道,多是些夏秋的衣衫和日常用具,萧老夫人怕她沿途吃苦,事无巨细都替她备好了。
碧芜掀开其中一个箱子瞧了眼,发现竟连铜镜都有,既觉得好笑,心口又有一阵阵酸涩泛上来。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酌翠轩的下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碧芜贪睡,一直到卯时末辰时初才起了身。
萧老夫人和周氏来送她倒在碧芜的意料之中,但看见萧毓盈,碧芜却是有些意外。
她颔首唤了声“大姐姐”,萧毓盈别扭地撇开眼睛,点了点头。
应州离京师路途遥远,萧老夫人担忧碧芜,红着眼睛殷殷同她嘱咐了好些话。
“你哥哥今日有要事,无法送你,但他挑选的这些人,都是军中好手,保护你应当无虞。”萧老夫人哑着声儿道,“在应州住个三五日也就差不多了,记得早些回来,莫让祖母担心,知道吗?”
碧芜如鲠在喉,实在吐不出那个“好”字,此行她就是为了寻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如此她根本做不到早些回来。
但看着萧老夫人殷切的眼神,她还是违心地重重一颔首。
待上了马车,放下车帘,碧芜到底忍不住以帕掩面,掉起了眼泪。
若她重生的日子能早上三五日,或许就能无忧无虑地侍候在祖母膝下,不必想这法子来欺骗她老人家。
可世事没有如果,既做不到完满,如今她就只能先护着腹中这一个,不让她的旭儿再重蹈前世覆辙。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碧芜却突然唤了一声,银铃掀开车帘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叫车夫在前头叫杏林馆的医馆停一停。”
听得“医馆”二字,银钩心一提,“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碧芜笑着摇了摇头,“我很好,只是去看望一个故人罢了。”
很快马车稳稳在医馆前落停,银铃钻入车厢,替碧芜戴上幕篱,才将她小心翼翼地扶下来。
柜台前的伙计见几人穿着不俗,忙放下账册,热情地迎上前,只听为首的女子道:“敢问小哥,张大夫可在?”
“我家掌柜的在屋内看诊呢,想必很快就……”
伙计话音未落,就见东面的帘子一掀,张大夫恰好送客人出来。
待客人走后,伙计上前正欲说什么,碧芜已撩开帷幔一角,冲张大夫笑了笑,轻轻唤了声“张叔”。
张大夫愣了一会儿,方才认出来人,不由得满目惊诧,“碧芜?你这是……”
“我今日有事来寻张叔您。”碧芜警惕地环顾四下,低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