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盼上好了妆,几个年轻妇人也都出去了。
关盼独自坐在屋里,关晴和关晏看准机会,一起进来了。
两人看到关盼,都愣了片刻。
关晴倒是不奇怪,村里又不是头一回嫁人,上妆都是上成了这个样子,糊墙似的看不清楚脸。
别人家的姐姐她不在意,不过看着自己漂漂亮亮的姐姐被打扮成这样,关晴觉得十分别扭。
但是关晏就不一样了。
他一直在书院里读书,几乎从没有见过比自己姐姐还漂亮的女子,看见自家姐姐这样,只觉得惨不忍睹。
不过从这样惨不忍睹的妆容里,关晏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姐姐的美貌。
“姐姐,你这是上妆还是糊墙,这嘴是谁涂的,怎么像刚刚吃了别家小孩似的。”
关盼一皱眉,脸上的粉都往下掉。
吃了谁家的小孩?这说法真是稀奇。
关晴本来是很伤心的,姐姐今日出嫁,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想见一面都不容易,可是看看她这脸,关晴已然哭不出来了,只想笑。
关晏在旁边诚恳的建议道,“姐姐,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我新婚之夜要是看见新娘子是这个模样,那黑灯瞎火的,怕是要把我给吓着,我给你打盆水,姐姐你把这妆洗
了去,描个眉毛涂点胭脂和口脂,这就够了,脸上的粉真的就不必了。”
关晴在一旁点头,“是啊,我们姐妹俩个天生丽质,不用涂脂抹粉也是好看的,我给你打水去,反正一会盖上盖头他们也瞧不见。”
弟妹们的建议很中肯,关盼立刻表示答应,关晴就去提水了。
关晏这才坐在关盼旁边,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道,“姐姐,你嫁过去,可不能受委屈,要是钟家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肯定要给你撑腰的。”
关盼身为长姐,是真的对弟弟妹妹都尽到了职责,对他们三个关爱有加。
关晏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比其他男孩子弱些,出去总是有人欺负他,但凡被关盼知道,关盼就会找上去,谁打了他,肯定是要被原样打回去的,后来关晴也是一样。
长久下来,村里的小孩子都怕他。
第一次定亲之后,关盼才稍稍温柔了些,只是她的泼辣之名已经传遍了附近几个村子。
姐姐待他好,关晏对姐姐的心思自然也是一样的,他身为男儿,在这个世道就是胜了一筹,他是关家的长子,关盼的弟弟,他也想尽到自己的责任。
关盼莞尔一笑,脸上的妆叫她笑得有些
瘆人,她道,“我的好弟弟,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姐姐吃亏,这世上只有我欺负旁人的份儿,绝没有旁人欺负我的份,你且放心,钟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谁还能吃了我不成。”
关晏被她这一笑,心想关晴怎么还不来,赶紧打水先把这妆洗了,自己攒了一肚子话,其实还挺伤怀的,结果被姐姐这一笑,就什么心思都淡了。
“那就好,姐姐尽可以让他们受委屈,只要你不受委屈就好。”关晏说道。
关盼大约也知道自己笑起来有些吓人,于是这回不笑了,只是伸手拍了拍关晏的肩膀,“我当姐姐的,哪里有让你整日挂心的道理,好好读书,等我到了钟家,离你的书院也不远,你要是不放心,过来看我就好。”
关晴终于把水提进来了。
两人帮关盼提着裙子,把脸上厚厚一层粉洗掉,关盼对着铜镜,描眉,然后涂了胭脂,抹了口脂,都涂得淡淡的。
关晴长出一口气,看看桶里的水,道,“《阿房宫赋》里怎么说的来着,水上都是脂粉。”
关晏道,“渭流涨腻,弃脂水也。”
关盼笑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就是多些粉而已。”
关晴扶着关盼的胳膊,挨着她坐下
,道,“有,姐姐,怎么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