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承衍阴鸷地注视着面前惊惶的中年修士,他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杀了他!
三千年来的克己复礼、苦苦压抑,全部在看到外门长老要打向虞惟的那一瞬间而崩塌。
唯有一丝理智紧绷着最后的线,让虞承衍没有立即动手。却不是因为怕杀了玄天宗的修士不好脱身,而是潜意识里不想在母亲面前杀人。
滔天怒火烧灼着清明,虞承衍眼里血红之色越来越浓郁,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人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感受到这轻触,虞承衍骤然惊醒,眼底积压的红顿时消散了几分。
一阵风拂过,走廊里已经没有了虞承衍和虞惟的踪影,只剩下瘫坐在地浑身湿透的长老与教习,还有神情惊疑的宁素仪。
风在耳边呼啸着,虞惟整个人还有些发懵,只觉得青年的手臂紧紧地揽着自己的腹部,山林在身下掠过,他们瞬间便离开了外门山峰。
不知到了哪一座山上,虞承衍终于停在山顶,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少女,在她身边单膝跪下。他托起虞惟的手腕,又轻轻拉下她的衣袖。
袖子卷落至手肘,露出少女瓷白胜雪的肌肤。
虞惟一向人形比猫形脆弱,白皙的手腕和小臂上都被刘长老攥出红痕,却也不严重,估计再过一会儿也便消散了,其他倒是什么伤都没有。
放到虞承衍的眼里,却是让青年抿起薄唇,心中胀痛。
他垂着睫毛,醇厚的真气却从他的指腹传来,瞬间治好了她手臂上的痕迹。
他不说话,也不抬头,只是保持轻握虞惟手腕的姿势,动也不动地半跪在她的身边。
不知是不是妖族的天赋,虞惟能够从生灵的身上嗅到一种独特的气味。这种味道与体味无关,更像是动物身上的信息素。
少女自己也想不明白,但她知道的是,大多数人身上的味道是如开水般寡淡的,也只有他们情绪剧烈的时候,气味才会显现出来。
那些偶尔会当面嫌弃她身份的外门弟子们便是如此,虞惟觉得好玩,所以经常露耳朵气他们,把他们激得生气了,便能闻到一点点。
只不过哪怕是这些明面讨厌虞惟的弟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她如今只在两个人身上闻到过特别好闻的气味,一个是宁素仪,另一个便是面前的青年。
宁素仪身上的味道像是糕点一样甜甜的,所以虞惟喜欢黏着她。而青年闻起来有点像是酒一样,他发怒的时候味道辛辣,如今安静下来,又有点醇香甘甜。
刚刚虞承衍想杀人的时候,虞惟其实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她没喝过酒,闻着味道觉得新奇,所以才不由得贴近了一点,没想到反而让虞承衍惊醒。
如今,这个身形挺拔的青年半跪在她的面前,他头低得虞惟只能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睫毛,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还轻轻握着她的手腕,却轻得虞惟可以随时抽出手。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虞承衍这样的人,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她的话问出口,便感觉到自己手腕上搭着的手指颤了颤。
“我……”青年声音沙哑低沉,他缓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我叫凌霄。”
他又低声干涩地开口,“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虞承衍仍然没有抬头。
即使他已经暗中关注她半个月了,可如今真的到了虞惟面前,虞承衍却仍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触。
这一切都太圆满,太像是梦了。如此轻易地让他如愿以偿,反而让人生出恐惧的感觉,生怕这一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虞承衍怕这又是他的梦魇,只待他放松心神,心魔便会趁机而入,引诱他更加痛苦。
他像是置身于一场随时会醒来的梦境,让虞承衍的呼吸都压轻了几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虞惟向他靠近,她轻轻推着他的肩膀,疑惑道,“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