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宫里,晋王命内官找出成化十五年九月上旬的起居注,指给太皇太后看,“宁国公在先帝面前亲口所言,邓大小姐之媛已一病身亡。今时今日,宁国公夫人又在您面前亲口说道邓之媛还活着,是我的王妃。祖母,究竟是宁国公欺骗先帝,还是宁国公夫人戏耍您?”
☆、115入狱
太皇太后慢悠悠看了晋王一眼,“阿原,你记的真清楚啊。”要从起居注查一件事的来龙去脉当然可以,不过通常很费功夫,需要内官搬出卷宗细细查找,费时费力。阿原可倒好,哪年哪月记的清清楚楚,信手拈来。
晋王淡淡道:“先帝召见宁国公之时,我在屏风后偷听。听了那噩耗,我昏倒在地,大病一场,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许久。祖母,不瞒您说,我病好之后还背着先帝去翻过起居注,盼望那件事是假的。”
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宁国公曾孙女邓之媛,病亡。那美丽如小仙子的女孩儿,在她曾祖父口中,在德高望重的宁国公口中,已经病亡。
太皇太后心生怜悯,“可怜的阿原。”太皇太后还依稀记得阿原那场大病,阿原,多么单纯、痴心的孩子。
晋王面色倔强,“宁国公夫人总不能无缘无故到祖母面前撒谎骗人图好玩,看来青雀真是邓家大小姐了。祖母,宁国公欺瞒先帝,罪不可赦,阿原要请哥哥依律例罚处,绝不宽贷。”
太皇太后沉吟道:“青雀若真是邓家的孩子,看在她的份上,咱们倒不好为难宁国公府。阿原,那是她的娘家。”
晋王撩起衣摆,缓缓跪倒在太皇太后膝下,“祖母,阿原生平最敬爱先帝,每每忆及先帝,泪湿衣襟。先帝良善,却被宁国公肆无忌惮的欺骗,阿原不能容忍。”
太皇太后眼中闪着泪花,“阿原,不枉先帝疼爱你。”阿原这孩子一向温恭和平,从没听过他要惩处谁的,如今知道宁国公欺瞒先帝,他却是再也忍耐不下。阿原,孝顺啊。
“宁国公夫人还在偏殿侯着。”太皇太后告诉晋王,“祖母这便命宫人再问她一遍,若她依旧坚持,说不得,只好让你哥哥处治了。”
事关晋王妃,太皇太后完全能够做主。事关宁国公,那可不是太皇太后说了算的,只能皇帝下旨。
“谢祖母!”晋王恭恭敬敬叩头。太皇太后怜爱的拉起他,“阿原,你父亲泉下有知,定是万分欢喜。”晋王红了眼圈,太皇太后心里也是酸酸的。晋王失父,固然可怜,太皇太后老年丧子,何尝不伤痛。
偏殿。荀氏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沈荷坐在她对面,神色不安,“晋王殿下一来,太皇太后便命咱们来了偏殿。若是晋王殿下开口替王妃辩解,咱们岂不……?”
荀氏轻蔑哼了一声,“就凭你这胆子,怎么敢向太皇太后上书,揭发晋王妃身份可疑、并非祁氏女?你应该低眉顺眼在安阳侯府伺候着,仰人鼻息,做小伏低。”
沈荷涨红了脸,“揭发祁青雀,是我身为安阳侯府少夫人的本份,也是我身为沈家女儿的本份!于公于私,我都该这么做,从不曾后悔。”
这话说的很冠冕堂皇,荀氏赞了声,“不赖,跟你长姐差不多,知道话应该怎么说。”沈荷一时弄不明白她这话是褒还是贬,不知该如何接话,干脆低下头喝茶,不言语了。
荀氏也笑着端起茶盏。虽然方才刚沈荷说话不大客气,但荀氏今天的心情其实极为愉悦。因为沈荷很有胆色的上了道奏章,揭发晋王妃的真实身份、指控宣城伯祁震欺君骗婚、指责晋王妃不孝忘本,太皇太后才会召荀氏进宫,荀氏才能又出了翠竹庵,重见天日。对沈荷,荀氏还是颇有好感的。
一名中年女官优美端庄的走了进来,缓缓说道:“宁国公夫人,太皇太后命我前来传懿旨。”荀氏忙站起身,走到中年女官下首跪倒,“妾荀氏听旨。”
中年女官一字不错的传着话,“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