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妻子对面,说道:“那个真娘,我当时是糊涂,没拒绝掉。可我跟你商量,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任我安排,想安排哪儿安排哪儿。我想着,你不在乎的……”
薛氏哂笑,斜了他一眼。不在乎?哪个女的会不在乎?
谢律又道:“我听阿芸提起绥阳,说起冯氏和岳氏,你……她们俩人都不在了,我就直接问吧,你当年因为她们而介怀?”
他说这话时,甚是心虚。老实说,那时他也感觉出来了,琬琬绝对是介怀的。可他那时一面是为了赌气,一面是觉得理所当然,也就不去管她心里怎么想。反正不管她怎么想,这都不是她能做主的,不是吗?
——他是男子,身边不能没人。她不肯陪他去赴任,老太太赏赐他丫鬟,他还能拒绝不成?等琬琬也到绥阳时,冯氏、岳氏都给他生下了子女,也算是他身边的老人了,难道他还能把她们赶出去?
薛氏轻哼一声:“我哪敢?她们都是你心尖尖上的人,我哪里敢?”
谢律听这语气,知道她的确是介怀的。他心中几分酸涩,定了定神,说道:“琬琬,不止你介怀,有件旧事,我也耿耿于怀至今。”
“嗯?”薛氏一怔,疑惑地看着他。
谢律喝了口茶,说道:“你说我把她们放在心尖上,你可曾想过为什么?”
薛氏冷笑,还能为什么?妻不如妾啊。
谢律也不等她的答案,自行说道:“这事我也跟你提过,当日我被贬到绥阳,是她们两个跟着我赴任。绥阳困苦,她们没说过苦,没喊过累,生儿育女,任劳任怨。琬琬,那时你在哪里?你在京城,你在侯府。冯氏和岳氏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样样都好,可是人情往来,管理内务,她们都丁点不会儿。我最艰难的时候,我常想,要是琬琬在就好了。可是,琬琬,你说你那时在哪里?”
这是他的一桩心病,萦绕在他心头近二十年。他年纪轻轻,被贬到绥阳做县令,先帝断言,他的才能只堪为绥阳令。
可是他的妻子,他以为会跟他同甘共苦的妻子,却选择了留在了京城。说是上孝父母,下教幼子。其实,就是不肯跟他吃苦吧?
薛氏没想到他竟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意外、震惊、失望、难过……诸多情绪交织,眼泪滚滚而落:“你问我在哪里,你竟然问我在哪里。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时礼儿不满三岁,身子又弱。老侯爷老太太硬要留下他,他哭个不停。我怎么跟你到绥阳去?你说我怎么跟你去?”
丈夫被贬,公公婆婆硬要抚养她的儿子,她只能留下。她不放心把不满三岁的儿子独自留在京城。
“我不是说这个……”谢律忙道,“我当然知道有礼儿的缘故。难道说……”他心说,难道就没有旁的原因?不是因为绥阳困苦,跟着他不如在京城自在?
谢律咬了咬牙,说道:“他有老爷子老太太照顾,又有奶娘嬷嬷,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礼儿在京城不是长的很好么?比跟在他身边的怀信好多了。
薛氏拭泪:“你能放心,我不能。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心疼。”
谢律沉默了一瞬,心想,你说你放不下,后来那十多年,你在绥阳,不也没说什么吗?
还未说出口,就听薛氏续道:“我这几个孩子,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礼儿。那十几年,我让他一个人留在京城,爹娘都不在他身边……”说着她又掉下泪来。
后来她问怀礼,怀礼只说好。可是她想,怎么能好呢?
谢律听她这话,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还从没听过,说是父母对不起子女的。父母对子女怎样,女子都该受着,哪有对得起对不起之说?
可是看妻子这模样,他也不好说什么。想了一想,他只说了一句:“那说来,是我当初没争过礼儿了?”
不是他不敌富贵与安逸生活?
薛氏瞧他一眼,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