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寻略一迟疑,不答反问:“那你呢?我听说你有多次右迁的机会,可你不还是在这崇文馆继续做了校书郎。一做就是多年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这人性情耿介,不适应官场,做个校书郎也挺好的。”段和笑了笑,“每日与书籍为伴,岂不是一大乐事?”
“嗯,我和你是一样的想法。”程寻缓缓点了点头。
段和正要附和着点头,忽然意识到不对:“你和我的情况又怎么一样?”
他心说,姑娘你是未来的皇后啊,你这样的身份不应该每日待在家中,绣绣花描描眉么?当然读几本书,也不是不行。可是完全没必要辛苦校书。崇文馆校书郎的俸禄可不高啊。
程寻冲他笑笑:“是一样的啊,我也爱读书,喜欢与书籍为伴。”
段和心中不以为然,却只笑一笑,也不反驳,倒是和程寻打听:“可知道哪里有合适的西席?小女今年八岁,不算太笨,能读一些书,勉强也能做文章。可惜西席难求……”
——他与妻子成亲十年,膝下只有一女。因此他闲暇之时会教导女儿读书认字,聊作养儿。好在女儿聪慧,一点就透。可惜他要当值,时间有限,不能时时指点。近来京中不少人家纷纷为女儿聘请西席,他便也动了念头。
程寻微怔,旋即眼睛一亮。她缓缓摇头:“西席不好找啊。”
她小时候想上学,爹爹和二哥都盘算着找女夫子来教导她,可惜并未找到合适的。教导规矩的嬷嬷好找,知识渊博的女夫子不易找。
“是啊,这好几个月了……”
程寻话锋一转:“不过,我知道有个书院,是招收女学生的。”
“……崇德书院?”段和下意识问。
太子殿下未来的太子妃是崇德书院山长的女儿,这算不上新闻了。段和这段时日常常听人们提及崇德书院,因此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程寻眸中漾起清浅的笑意,略微颔首:“是啊。”
段和面露狐疑之色,踌躇半晌,方道:“崇德书院,之前有女弟子么?”
程寻默不作声,指了指自己。
“……”段和慢慢摇头,“她年纪太小了。还是我费些心神,自己教导吧。”
程寻“哦”了一声,表示理解。八岁,确实太小了。
—
今年二月,朝廷照例举行三年一次的会试。当然,这些和程寻关系不大。不过她倒是遇见了主持会试的杜聿。
杜聿此次到崇文馆,是为了找一本书。找着书后,他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同程寻说话。
段和虽然有些呆,却并不傻,知道这两人是认识的。杜大人原本可以命令小厮长随来取书,可他偏生亲自前来。段和猜想,可能杜大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在一旁也尴尬,干脆找个借口先行离去。
他能躲,程寻不好躲。她为他斟了茶,态度温和。
有段时日没见了,杜聿气质越发沉稳,他放下茶杯:“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贺。”
程寻略一思忖,猜想是因为皇帝赐婚之事。她微微一笑,算作回答。
因为《易钗记》,她如今只要一见杜聿,就会想到《易钗记》里,杜聿和“呦呦”相处的画面,自然而然地心里不自在。
她只客套了两句,借口有事在身,想委婉下逐客令。
然而杜聿却直接道:“我有件事想问你。”
见他神色郑重,程寻也认真严肃起来:“何事?”
“我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事做的不当?”杜聿眼中隐含不解,“为何你近来一见我就躲?”
他们同窗三年,虽不说关系多亲近,但也不至于生疏至此。
程寻自然不能说出系统的事,只胡乱寻个借口:“没有,你没有什么事做的不对。是我啊,是我自己的缘故,你看我毕竟是个姑娘。男女有别……”
她指了指杜聿,又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