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了杜聿一人。
杜聿在捕兽坑上方席地而坐,坑底的两人自然也不能再继续方才的话题了。
马上就能得救,程寻心情大好:“咦,那只野兔呢?原来柳明丰也是打了野兔……”还有纪方他们,打到的也是兔子。看来这林子里,野兔还挺多的。
苏凌“嗯”了一声,弯腰捉起躲在角落里的野兔,半蹲下身,递到程寻面前:“给。”
程寻瞧瞧野兔腿上裹着的帕子,再看看自己的脚踝,忽然笑了起来。
苏凌不知道她笑什么,不过她笑起来时,眼睛亮晶晶的,看得他心情大好。他静静地望着她,嘴边噙着笑意,声音温和:“你笑什么?”
程寻指一指兔子腿,再指一指自己的脚,笑道:“是不是一样的?哎呀,真是报应了报应了。”
她说这话,只是觉得好玩儿,随口一说,却不想苏凌脸色微变:“若有报应,自是应在我身上,又怎么会应到你身上?不要乱想了。”
程寻“哦”了一声,心中颇觉后悔。野兔也好,獐子也罢,都是苏同学猎到的。苏同学今日除了射伤了兔子腿,还射死了獐子等物。她说到报应,确实不好。于是,她极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苏凌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对我道歉。”
她有不懂的,他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程寻眼珠子转了一转,想起被打断的话题,又寻思着杜聿就在上面,她伸手拉一拉苏凌,压低声音道:“我方才说,除了第一个秘密以外,我还有一个秘密,还没告诉你。”
苏凌反握住了她的手,心跳加速。他固然很想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但是此刻杜聿就在不远处,这种话并不好给第三人听到。于是他左手的食指,轻轻放在她唇际,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悄声道:“不必说了,你要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相闻。
程寻虽知苏同学也是女孩子,可是看见这近在眼前的俊朗面孔,也忍不住脸颊发烫:“你,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
苏凌手指轻移,发觉她脸颊烫的吓人,他心下一叹,又是满足,又是遗憾,心说,你都表现的这样明显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可惜她现下脸颊涂满了黑粉,他想,若是没有掩饰,她现在肯定面压桃花,娇艳明媚。
轻轻点了头,他的声音越发温和:“因为,我的心思和你是一样的啊。”
程寻怔了一瞬后,眸中光彩大盛,可不是?同样的不甘于在内宅,同样的女扮男装书院求学,可不是一样的么?
她心说,这样也好,省得她再解释她是怎么知道苏同学性别的。
她大力点头,一脸认真:“那么,这算是咱们两人的秘密了?”
苏凌一笑:“当然。”
如果真说出去,她就无法在书院继续读书,她年纪又小,尚未及笄。两人若想如现在这般朝夕相处,可就难了。
程寻笑得越发开心,将自己心底的两大秘密说出来,她内心甚是轻松,觉得在这书院里,她和苏同学一样,都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她偏了头看他,眼波流转:“那我们谁都不告诉?”
苏凌点一点头,含笑看着她:“咱们两人的秘密,又怎能告诉第三人知晓?”
程寻笑道:“说的是,不给第三人知道!”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毕中。其日庚辛。其帝少皞,其神蓐收……”杜聿的声音不高不低在上方传来。
程寻低低的“啊”了一声,心说幸好没说出来,万一杜聿同学耳力特别好,直接听到了,岂不连累了苏同学?
苏凌执了她的手,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下“礼记月令”四字。
程寻手心痒痒的,也不抽回,她笑道:“我知道,杜同学在背《月令》。”
这是《礼记》中的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