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锦转过头,目光落在傅云英脸上,直勾勾地盯着她,“我从记事起就在战场上长大,见过太多生死,昨天大家还坐在一起吃酒喝肉,第二天可能就生死两隔……你觉得我还会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吗?”
他顿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把她指间还没剥完的栗子撇到一边,低头,滚热的吻落在她纤长的指尖上。
这个吻并没有多少情、欲的味道,却让她浑身一震,十指连心,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吻仿佛落进她心底。
这种酥麻感很陌生,有点像在长江渡口眺望岸边拍岸惊涛,巨浪滔天,震耳欲聋,像是要把巨大的楼船也卷进去,胆子再大的人,也不由得油然生起一种敬畏之心。
傅云英心口猛地一跳,几乎有种要战栗的感觉。
霍明锦知道她想躲,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吻了几下,低笑了一声,抬起头,“是甜的。”
她刚刚剥栗子,手指蹭了些熟透的栗子肉,其实是不甜的,但他却觉得比蜜还甜。
傅云英不知道该说什么,被他吻过的地方还又酥又麻。
霍明锦接着道:“我以前就说过,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不会把你束缚在内院里。只要你像现在这样,愿意陪着我就够了。”
他没有逼她表态,说完这句话,松开手,翻出刚才埋的芋头,丢到地上摁了几下,“熟透了,想不想吃?”
傅云英看他一眼,垂下眼帘。
确实,如果他只是想要一个听话乖巧的妻子,认出她的时候直接把她抢到身边就够了,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霍明锦嘴角微微勾起,低头剥香芋。
她穿男装,没有涂脂抹粉,仍是清丽而又明艳的,火光映照中,只微微一个眼帘低垂的动作,竟有种说不出的千娇百媚。
当然这都是因为他心怀鬼胎的缘故,她要是知道现在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定早就吓跑了。
逼得太紧,以她的脾气,只会拒绝得越决绝。她吃过苦,爱笑天真的娇小姐变成理智冷清的大理寺司直,能为他踌躇为难,已经很难得了。
两人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淡淡说一些过年的习俗规矩,不知不觉吃完一篓干果。
山里很安静,窗户开了一条缝隙通风,炭火燃烧的声音和屋外的落雪声夹杂在一起,咝咝啦啦,缓慢而从容。
傅云英眼皮沉重,打起瞌睡。脑袋一点一点,落入一个温暖而略有些硬实的所在,她有些迷糊,恍惚中以为回到家中,摸索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合眼睡去。
霍明锦小心翼翼调整坐姿,让她可以更舒服地睡在自己膝上。抖开自己的云狐斗篷盖住她,轻轻拢紧,手落在她鬓发边,松开网巾环扣,戴着网巾睡,明早起来头会疼的。
她睡着时没有那么深刻的防备疏冷感,浓睫罩下淡淡的阴影,火光中,双颊生晕,像抹了胭脂。
一双唇润泽而饱满,似艳阳三月枝头怒放的花朵,娇艳欲滴。
他不禁俯身,想一亲芳泽。
就快要尝到滋味了,听她呼吸绵长而平稳,他停了下来,目光在朱唇上流连了片刻,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他看着她的睡颜,目不转睛。
炭火烧了一整夜。
翌日早上,傅云英伴着清脆的鸟鸣声醒来,先发了一会儿怔,坐起身子,砰地一声,碰到谁的下巴。
霍明锦被她的动作碰醒了,捂着下巴闷哼了一声。
门前地上一片雪亮,光从外面漏进窗格子里,落下的影子也是方格的形状。
天亮了。
她竟然错过子时了。
子时所有钟楼和寺庙都要敲钟,钟声此起彼伏,能传遍整个都城,她睡眠向来浅,怎么没醒?
傅云英意识回笼,低头看身上盖的斗篷。
“过年了。”
低沉的声线在耳畔响起,带着隐隐的笑意,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