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搽过了。”
山中浓荫蔽日,蚊虫奇多,白天也到处是蚊子,进山不搽防虫的药膏,绝对会咬得满身红疹子。
“拿着,山里蚁虫多。”
傅云章从宽袖里摸出一柄细竹折扇递给傅云英。
“谢二哥。”
傅云英打开折扇看,扇面是空白的。
“喜欢什么自己画,题几个字也行。”
傅云章轻摇折扇,含笑道。
傅云英点点头,目光落到他手里的折扇上,上面画了几竿墨竹,劲挺隽秀,但行笔偏于柔和。她问:“二哥你自己画的?”
傅云章挑眉,翻开扇面看了片刻,似叹非叹,“闲来无事画着玩的。”
赵师爷说过,傅云章不擅长画画,他的字写得也一般。
但是他认真起来分明可以写出好字……他不是游戏人间之人,如果肯下苦功夫,未必不能练出一笔好字。
是什么让他止步不前?
傅云英不想害傅云章难过,轻笑一声道:“一把扇子不够我画。”
“知道找二哥讨东西了?”傅云章回过神,扬眉微笑,手中扇柄轻敲她的脑袋,“等你画好再说。”
傅云英笑了笑,笑涡转瞬即逝。
兄妹两人没有乘车,一人骑一只毛驴,仆从丫头婆子紧跟其后,离了贡院街,往蛇山的方向行去。
武昌府有一名楼黄鹤楼,黄鹤楼建在黄鹄矶头上。据说此地曾有一座酒楼,有仙人在此地吹笛,朵朵白云悠然飘来,酒楼墙壁上所绘的彩鹤化为仙鹤,翩翩起舞,仙人跨上仙鹤,腾云驾雾而去。后人为了纪念仙人,兴建高楼,起名黄鹤楼。
仙人之说只是谣传,黄鹤楼起初是为瞭望守驻而建造的高台,地势险要,后来因为来往达官贵人、客商旅人常在此地设宴送别友人,这里逐渐成为一处观赏胜地。
长春观和黄鹤楼相去不远,一个在半山腰,一个在山顶。
毛驴停在长春观前,观中道士显然认得傅云章,寒暄几句,直接领着他们进去。
道观背靠青山,依山势而建,前殿后庑,斗拱飞檐,俱是砖木结构。殿宇层层递进,一共分三路。
中路为五进,灵官殿、二神殿、太清殿、古神坛、古先农坛,两坛之间为“地步天机”和“会仙桥”。
右路为十方堂、经堂、大客堂、功德祠、大士阁和藏经阁。
左路为斋堂、寮堂、邱祖殿、方丈堂、世谱堂、纯阳祠。
傅云章牵着傅云英往里走,时不时和道士谈笑,似乎对道观内的布局极为熟悉。
难道二哥当过道士?
傅云英抬头四顾,院子里立有高低几十根木桩,几个戴网巾、穿布袍的小道士踩在木桩上练拳。
一旁的空地上,二十名道士列队摆出整齐的队形练剑,嗖嗖几声,道士们齐齐出剑,剑影晃动,矫若游龙,颇有气势。
他们穿过长长的过道,停在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前。
院子里空空落落,只种了一株古树,树皮黝黑,光秃秃的,看不出是什么树。
傅云章敲响门扉。
“进来。”
里头响起一道苍老的嗓音。
傅云章低头,垂目看着傅云英,慢慢松开手,推她进去,“二哥就在这里等你,里面的道长是二哥认识的人,别怕。”
傅云英点点头,嗯了一声,一个人踏进院子。
竹帘半卷,日光筛进回廊,笼在一个盘腿坐在庭前的老者身上。
老者头戴网巾,身穿粗麻道袍,不似一般道士清冷,反而慈眉善目,笑眯眯的,有点像庙里的大和尚。
“道长有礼。”
傅云英缓步走到长廊底下,行了个俗家礼。
老者抬手,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的蒲团上。
傅云英踏上石阶,依言坐下。
“伸手。”
老者道。
她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