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安也不得不提,他叹息一声:“你说说,你这都是什么运气,怎么每回出门都能碰到李家人?”
顾邵也觉得丧气:“我也不想碰到他们啊,烦都烦死了。”
他和李家人本来就不和,如今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上了,可见这犯冲是天生的,躲也躲不了。顾邵担忧地问道:“先生,我今儿又得罪了李茂林,那李侍郎不会为了他儿子找我麻烦吧?”
郑先生凉凉地笑了一下:“怕人找麻烦怎么不收敛一些 ?”
“可是是人家先找上门的。”
他若是示弱,那该多没面子。
“既然错了,就别扭扭捏捏地担惊受怕。”郑远安说得嫌弃,“半点读书人的风骨都没有,当真是丢人现眼。一个李侍郎就怕成这副模样,你当郑家是死的啊?”
顾邵赶紧摇头。
郑先生哼了一声,又道:“且安心学你的吧,入朝之前,李家是不会动手的。”
顾邵闻言,稍稍心安了一些,却又免不了问了一句:“那入朝之后呢?”
“入朝之后自然各凭本事!都做了官儿,你莫不还指望别人护你一辈子?做梦去吧!”
顾邵被骂得扎心了。郑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直白。
问过之后,顾邵便被郑远安给赶走了,生怕顾邵多在这儿待那么一时半会都会污了他的屋子。顾邵被赶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忧伤,每回郑先生都是这样,叫他过去的时候就跟催命似的,让他滚的时候又半点不留情面。
真是狠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顾邵走后,郑远安越想越不得劲,在屋子里犹豫了许久,又招来了小厮,吩咐道:“你去看看外头有没有什么好些的琴师,回头请一个来府里。”
小厮犹豫道:“要多好的?”
“废话,当然是要像——”郑远安话头一止,本来他想说要像晋安那样的,可是想也知道不可能。他退了一步,重新道,“能请多好的便请多好的,银钱不是问题。慢慢找,不必着急。”
反正今儿过后,便是琴师找了过来,该学的人也不在府里。
小厮知道了二老爷的态度,遂下去用心寻琴师去了。
郑远安坐了下来,一时间想了许多。这事儿也怪他和文胜,只顾着让顾邵读书,别的却全没有教他,这才让他受了别人的气。
这该学的,果真一样都不能落,郑远安感慨着。
这日过后,顾邵便又被晋安先生接去城北外头了。
在京城里头的时候热热闹闹,等出了城,便分外萧条。这落差太大,叫顾邵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来。
只是他这多愁善感的心绪,并没有多少人在乎就是了。城外都是收尾的事,顾邵才一过来,便被王大人和钱侍郎拉了过去,哪里又活就派顾邵去哪儿,丁点儿都不带犹豫的。因为顾邵争气,所有他们指派起顾邵来指派得理所当然,又心安理得。
顾邵刚下马车的伤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营帐里头,除了外头的雇工,顾邵这个身无职位的反而成了最忙的。白天忙处理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儿,晚上忙着应付晋安先生越发严格的考校。
晋安先生果真像郑先生当时说的那样,见外头没有什么大事,便一心盯着顾邵的功课了。
顾邵日子过得苦哈哈,可他身边的人好像都还挺满意的。
这日,顾邵打晋安先生那儿出来之后,夜已经深了。
他困得不行,只想着早点回去睡觉,所以出来只有脚下一刻未停,赶紧奔着自己的营帐去了。
晋安先生的营帐里头,蜡烛却还是点着,一直未灭。
平时这个时辰,晋安先生早就已经睡下了,如今因为要教导顾邵,连床都没有沾。服侍晋安先生的小书童看着总觉得心疼:“这些天,先生一日都不曾好眠过。虽说是要教导顾解元,可也不能这么不拿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啊。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