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得磨灭不得,吞得消化不得。
大黑天佛母菩萨愤怒狂暴的情绪宣泄之后,感应倒是更加敏锐:
“莲实”在慢慢变大。
大黑天佛母菩萨并不吃惊,因为她已经看明白了,“莲实”确是有法度的,就像现在,任法则碎片冲击往来,每一次冲刷,“莲实”上其实都挂住一点点的“碎末”,不断积蓄,形成严密结构,其中贯穿的,就是它特有的冰冷法度。
每一点“碎末”,都不是随意摆放,而是按照严格的法度,一点一线一层,不断堆积,依序排布。
总体来看,“堆积”的速度并不快,然而一步步扎实到极致,让旁观者相信,按照这个步骤走下去,完全可以从不足道的微尘,变成一处不动摇的礁盘。
真正让大黑天佛母菩萨心悸的是,“堆积”的过程里面,掺了各方各类元素,包括原属于她的那部分,但无论大小、完整还是细碎与否,都是有去无还,牢牢地粘附过去,似乎不论怎样复杂,都能找到对应的“接口”。
怎么可能呢?
除非那“莲实”之中,原本就蕴含着一个完备到极致的法理基础。
目前所发生的这一切,不是去“整合什么”、“完善什么”,而是利用各方各类的元素,去“填充”法理所需的实质之物。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
大黑天佛母菩萨怔忡难言。
黄泉夫人没有搭理她,但其所作所为,无疑是最明确的回答:
新世界如何成形,比如是一举成功,还是这样打碎再拼接起来,都没有关系。
因为最终肯定会成的——黄泉夫人已经预先打下了坚不可摧的基础,在已经确定的结果面前,直接或曲折的道路,又有什么意义?
我能够做到这一点,你呢?
“黑天吾友,你可明白了?”
罗刹鬼王的低低笑语,缭绕不散:
“看,你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要怪就怪渊虚天君好了,他的自辟天地经营得太好,我们攻不进去,就控制不住羽清玄,相应的,‘三界天通’就将会有极大的变数,而‘变数’,就是你现在最难承载的东西。”
“……”
大黑天佛母菩萨没有回应,如果是在直面黄泉夫人之前,她也许会向罗刹鬼王诅咒、怒骂,用尽一切可能的手段攻击,可如今,面对铁一般的事实,回应又有什么用?
罗刹鬼王偏偏还在“解释”:
“你明白的,巫胎也好,七祭五柱也罢,虽是你我共同构想,还是为你量体裁衣。你我所做的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对你,尤其是你的灵昧本质缺乏信心。陆素华之事后,你已经失去了最稳妥的路径,而渊虚天君的出现,让你做什么都摆脱不了‘突然死亡’的威胁。
“可黄泉夫人不须如此。她已经有了那样的成就,只要一颗真种子生根发芽,什么样的条件都可以长出完全符合要求的植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所以罗刹鬼王选择黄泉夫人。
在见识到那不可移易的既定法度之后,大黑天佛母菩萨已经彻底明白过来。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罗刹鬼王认为的,足够资格与之合作的对象吧。
唯一的缺点是基础不厚,因此就把她垫在脚底,充做肥料养份。
罗刹鬼王似笑似叹:“真是简单又省心……哦,这个评价不妥,其实,我对你还抱有一定的希望的。以我们数劫以来的交情,对彼此的了解,我更信任你,黑天吾友。只可惜你一次又一次地错过机会,所以我只能用日后的‘风险’,换取现在的‘稳妥’,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面对这些似感叹又似嘲讽的言语,大黑天佛母菩萨的情绪,却出奇地镇定下来,此刻,她不可能再依靠花娘子、也就是黄泉夫人的独特思维,而是在被迫舍弃了一些东西,一些负担之后,换来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