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的,云舟上乘客的生死,必然都要统计在案,只要花妖留心,就能发现,大通行统计的尸身,只有一具,这与她和鬼厌制造的事实不符。
李闪也没想着遮掩,在他看来,南国广大,人口众多,又是水道纵横,地势复杂,偌大的地界,随便一个藏身,花妖难道还能掘地三尺,挖他们出来?
前面一个来月,确实是比较轻松地混过去了,但这两天,好rì子到头了,他和孙婕藏身的位置,多次被窥探,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追捕。
李闪估计,参与到追捕中来的修士,起码有百人之数,那花妖似乎是撬动了某个本地势力,借此搜索,方有这般高效,如此手段,哪像是传说中独往独来之辈?
他越来越吃力。
孙婕被鬼厌的九藏秘火正面击中,五脏六腑都受重创,本是必死,却被他用延生度厄本星咒,救回了xìng命。可这符箓再玄妙,也还不是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吊命可以,这伤势却是只能慢慢调养,没有别的好法子可用。
带着一个重伤号,辗转腾挪多有不便,如今他是藏在船上,顺水飘流,还好一些,可若再受惊扰,折腾两回,也不用那些人动手,孙婕一缕香魂,便要归天去了。
他叹了口气。
见他这模样,旁边女子素手执壶,为他倒了一杯温凉的茶水,李闪道了声谢,啜了两口,抬头问道:“身子可还能支撑吗?”
孙婕低首道:“还好。”
此时的孙婕,已经不像在移山云舟上那般,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脸sè苍白,双眸无神,未施脂粉,本是打下了三分姿sè,然而身上很随意地披着一袭颜sè素淡的宽袍,腰间系着丝带,袍下却裸出一对雪足,有些慵懒随xìng,偏又眉目带愁,恰似一位孤梦方醒,闺怨未尽的少妇,凄婉可怜,自有另一番滋味。
尤其是她多年沉沦yù海,不管心态如何,举手投足间,自然带一股妩媚风流,对异xìng的吸引力,丝毫不减。
在她身边,李闪赏心悦目,但要说沉迷,倒也未必。
李闪是个非常理智的人,在北荒多年的挣扎打拼,早把他心中最后一点儿不切实际的部分给磨消掉。当然,理智不等于无情,他乡遇故知,本就能触发人浓烈的情感,李闪何独能免?
所以他才舍去这年来的积累,从敬奉的那位主上那边,请来仙符,硬是将孙婕救起,这是他的情感底线,里面也有自恃靠山的缘故。
救了之后,就是另一番情况,况且,孙婕的态度,也有所保留。
孙婕疑惑,且忧惧着。
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孙婕可以确认,在移山云舟上,她确实已经死掉了——就算还有一息尚存,却也是进入到了不可逆的死亡进程中,除非是服用仙丹一级的丹药,才有可能逆转生死。
可事实是,李闪轻轻巧巧就把她救了回来。
孙婕不自觉轻抚额头,在她眉心深处,留着一点星芒,此星芒统驭全身气机,以独特的方式流转,从中萌生一点生机,连绵不绝,周遍全身。
正因为有此一着,纵然她如今还是五痨七伤,重伤难愈,却还是保着xìng命。
这究竟是什么法门?
孙婕问过李闪,可这位童年旧识,也是语焉不详。她还问过道意玉蝉的事儿,事实上,李闪也多次主动和她提起,询问她背后那人的底细。
孙婕对鬼厌之事,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两人由此谈及玉蝉来历,李闪回答说,是“教门圣物”,听到“教门”之类的字眼,孙婕心中本能就有疑惧之感。
可怖的童年,如漆黑的鸦翼,与她的血肉粘连在一起,如影随形,她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李闪还跟着赤yīn女仙?
就算后面李闪否认,这个心结总是难除。
看着在一边啜茶思忖的李闪,yīn郁的情绪像乌云般漫过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