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看似纯良任性的老二如此残暴。
贺兰宝的右脸上缠了布条,露出的半张脸在贺兰胜眼中越发陌生,越瞧,越不肖似他,反而有几分国舅的影子。
殿外妃嫔的低泣,殿内大臣的商讨,令贺兰胜脑中全是乱哄哄一片,内心疑窦丛生,思虑间又是弯腰猛吐了一口血。
贺兰宝上前急忙为父皇拍背顺气,话里话外满是惊慌,“父皇,父皇……”
贺兰胜生性多疑,心中一旦落有怀疑的种子,宁信其有。
皇后、国舅、老二……贺兰胜统统不敢相信,头脑昏胀中竟一时浮现出他所生厌多年的太子。
贺兰胜乏力阖眼之时,语气不容置喙道,“全德,给朕拟旨,这几 日,便让太子替朕主持朝政,每日必须前来紫宸殿与朕禀明朝政。”
“父皇?!”
“太子正拘于重华宫,圣上这……”
不光贺兰宝错愕,大多官员也错愕不已。
在他们看来,二皇子代管朝政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更不提圣上多年来都偏心二皇子,他们还欲多说,却见圣上神情变得冰冷,不敢再多言。
贺兰宝的眼神逐渐变得森冷,既然父皇不仁,那就别怪儿臣不义。
※
高鹤口上虽说要太子给他两日,但他连夜钻研了所有册子,取了洗髓草的半截根茎和几昧珍稀药材磨研配比成药粉,能用于雪球的伤口处外敷。
煎煮内服的方子有是有,但高鹤怕灌不进那猫儿的口中,正愁着踏入重华宫,想着太子兴许有法子。
想着想着,高鹤一抬头,就见重华宫的内殿里摇曳的烛光满室,可这天光已微亮泛白,哪里用得着这堆蜡烛。
高鹤正腹诽着,就见太子身姿端正地坐于案桌前,漆黑的视线虚落于眼前,眸色微沉。
高鹤不忘东顾西瞧,就见太子将内室床榻给了雪球,不由大剌剌地挑起眉出声,“殿下,您一夜未睡?!”
贺兰昭的视线不移,嗯了一声,抬眸看向高鹤,“小声点。”
高鹤狐疑,只当太子怕他吵到仍在小憩的雪球,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自觉压低声音道,“这药粉,每日给雪球外敷三次,别让它舔走了。”
“内服的药汁等几日,若雪球仍没好转,就得想法子灌了。”
贺兰昭接了高鹤递来的瓷瓶,修长的手指摩挲了几下瓷瓶,垂眼盯着眼前微微摇曳的烛光道,“孤下面与你说的,不可外扬半分。”
高鹤心下一紧,敛了敛神,“太子请说。”
“可还记得以魂养魂之事?雪球与沈将军的女儿正是这种情况。”贺兰昭颦眉淡声问道,“雪球昨夜清醒,但她仍在昏迷。”
高鹤的神情惊诧,低呼道,“这不可能。”
贺兰昭摩挲瓷瓶的动作一顿,反问道,“怎么不可能?”
高鹤张了张嘴,沉思了许久,努力扒拉师傅老人家当年与他说的话,终于有了几分头绪,“贫道想了想,唯有一种可能。她的魂体可能离身体远,猫的灵魂轻飘飘的,很容易飘回来,但人就不一样了,怕是困在了雪球所在的宫中,难飘回去。”
“但时日长了就能回去。”
顿了顿,高鹤凝神,“雪球能回身体,她被排斥出雪球的身体,也说明她们之间的羁绊在减弱,等她醒来,贫道认为,不会再与雪球以魂养魂。”
说着,高鹤好奇地连问道,“这以魂养魂的猫儿,能否言人语?殿下又是如何得知此事?此事确凿?”
“……”
贺兰昭没有理会高鹤一连串的疑问,抬眼看向高鹤,待他自 觉噤声之后,语气平平道,“沈将军这几日若寻你问话,你仅说她的魂体困于孤身边,只有人在孤身边,魂体才能飘回身体。”
高鹤楞了一下神,太子这话里的意思,怕不是要让人沈将军主动将女儿送入宫来,可他怎么琢磨着这话中味道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