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安静, ”贺兰昭撩起眼看向高鹤,而后视线微垂,不冷不淡地落至高鹤的左手上, “手挪开。”
高鹤只好神情犹豫地慢腾腾收回手, 他跟在太子身侧进了书房, 仍在喋喋不休道, “太子这么宝贝做什么,这株草早晚得经贫道的手。”
贺兰昭淡淡道, “孤要养着。”
太子说的是“孤要养着”而非说“孤想养着”。
高鹤几乎瞬间琢磨出太子话里的细微处意思。
太子在心中早有了决断,并不打算将之用药, 是真的想继续养着这株洗髓草,给它“颐养天年”???
高鹤傻眼了。
“不,不是, 这洗髓草容易枯黄,”高鹤不解道,“瞧它这长势和绿意,正是来用药的大好时机。”
“太子您腿疾虽说近乎痊愈,但眼下更要趁热打铁。这是草又不是花,光秃秃养着既不能送佳人,指不定还给养死了,王公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高鹤总觉得他话说到后边,太子瞧他的那瞬视线里犹如夹了冰,硬生生让他在阳春三月里感受到了寒冬腊月的冻意。
王公公的心里门儿清,没吭声搭话。
这光秃秃的洗髓草是送不了佳人,但极有可能是佳人所送,若非必要,太子肯定是一直养着的。
高鹤摇了摇头,故作姿态地眯起眼,偷瞟着太子神色低叹道,“贫道掐指一算,这洗髓草怕是养不久。”
“……”王公公清楚高鹤十卦里有九卦不准,他眼下说养不久,怕是能养得长长久久。
贺兰昭面不改色,觑了一眼高鹤,“这是孤的事。”
高鹤见太子油盐不进,勉强将视线从那株洗髓草上挪开,说起正事:“那炼丹师这十四日闭门以来,昨日折腾出了一枚神药。扬言滴加了海岛珍稀异兽的心头血,世上仅此一颗,虽不能长生不老但能延年益寿。”
贺兰昭微微挑眉,笑意不达眼底,“贺兰胜信?”
高鹤心想,圣上若是不信,就不可能任那东瀛炼丹师狮子大开口,“七皇子还吊着口气,神药只有一枚,就看圣上是怎么想的了。说起来,那炼丹师闭关出来后脸色虚弱,奄奄一息,似是 元神大伤,圣上的人有在暗中盯着。”
高鹤隐约知道这炼丹师肚子里在卖什么药,“太子可要派人盯住他?”
贺兰昭面色平静,沉吟道,“不用。要盯也是他们的事情。”微顿,贺兰昭补充道,“那炼丹师怕是低估了贺兰胜,再想独善其身近乎不可能。”
高鹤就等着看他一步步踏入火坑了,正欲离开,突然想起国舅爷跟皇后那些秘辛事,压低声音打探消息道,“二皇子最近动静可大着,太子还要任他们蹦跶?那些人不都在京城安置好了。”
王公公和高鹤很少见太子冷淡的唇线弯出明显笑意。
他们纷纷对视了一眼。
齐齐心想着,太子肯定是被皇后与国舅爷暗通款曲,珠胎暗结一事给气出笑,不然怎突然笑了起来。
若圣上要是知道了所有事情,这宫中和朝野,怕是要大变天了。
实际上,他们的事情极难让贺兰昭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再生波澜。
男人食指微捻那洗髓草的根茎,只是想到了下个月,难得露出了丁点笑意,便立即让王公公和高鹤想得偏,往着苦仇深恨靠。
贺兰昭屈指动作一顿,倏地冷声问道,“雪球呢?”
王公公一愣,刚他只顾着跟高鹤说话,还真没多注意雪球,眼皮突然一跳,急急道,“兴许在前庭,老奴去看看。”
高鹤见王公公一个人去还不行,太子竟一言不发地霍然站起身也要前去,男人冷凝的眸色直透寒意。
高鹤不怀疑,要是那只猫出了什么好歹,太子的怒意绝非是他们可以承受得起的。
“殿下,贫道来时还有看见雪球趴在庭院游廊的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