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女子慢悠悠地下山,折入山脚一条绿荫盈盈的林道。
此时骤雨初歇,鸟雀纷纷出巢,落在枝上梢头齐声鸣唱,歌声此起彼伏,竟隐隐生出祥瑞之气。
日光在枝杈间漏泻而下,一地光影斑驳陆离。
前方倏然浮现出几道人影。
他们人人身具灵压,且灵力浑厚稳固,手上剑纹流光溢彩,眼中露出凶光。
“苏云遥是你什么人?”
女子眉峰微动,并不掩饰神情变化,半晌叹道:“他曾是我至亲之人。”
那些修士哼笑起来,目露了然之色。
当中领头那人不伦不类作揖道,看向她的目光中闪过惊艳和贪婪,“原来是苏夫人,果然生得美艳无双,颇有乃父之风。”
女子不置可否地道:“多谢夸奖,只是诸位恐怕无缘一睹先父风采。”
他们莫名互视一眼。
这些人境界不低,心中同时升起些许不妙的感觉,然而方才的对答让他们知道自己并未寻错人。
这人必然是苏云遥的女儿,否则怎会那样回答?
苏云遥死去已数十载,他的女儿活到今日,看上去还如此年轻,必然是个修士无疑。
虽说对方身上没有灵压,但隐藏灵压的功法也有不少,若菲她精通此道,恐怕也早就被他们找到了。
那领头的冷冷地哼了一声:“夫人遣人去探听消息,竟也不打个招呼,我陆家是什么地方,岂能任你来去?”
“奇怪,”女子疑惑道:“若是遣人知会一声,难道贵家族还会扫榻相迎?”
陆家的修士们:“……”
自然不会。
然而这些都是场面话,谁都知道不能当真的,这姓苏的是怎么回事?!
女子神情依然淡淡的,只是温和中透出几分疏离,“小孩子做事不谨慎,有些遗漏也并不算什么,只是诸位如何会在这里等人呢?”
她孤身一人,身形高瘦甚至有几分纤弱,声音温温柔柔,言谈间没有凌人气势,身上似乎都没有灵压。
然而,当那双深邃泛金的琥珀色眼眸扫视而来,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种当场跪拜的冲动。
沉甸甸的窒息感压上胸口。
那领头的噎了一下,竟发现自己身不由己地开口了:“家主甫一发现有人调查玉桂仙君之事,接着下了重手彻查,最后竟毫无线索,愣是不知道是谁做的,就像当年苏云遥莫名失踪人间蒸发一般——”
我为什么在回答对方的问题?
修士顿时惊恐不已,旁边的同族们也个个神情诧异,本想发声阻止,却发现自己不但不能说话,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们体内灵力并未消失。
然而,平素赖以生存的灵力,如今却仿佛化作了致命的锁链,将他们生生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领头的依然不受控制地吐露家族辛秘:“前些日子家主莫名得知消息,才知道苏云遥确实已经死了,本以为五灵根废物也该活到头了——”
陆家现任家主,是玉桂仙君的兄长,前任家主和其丈夫已逝世多年。
不过,送消息的人也特意提了一嘴,说苏云遥葬在益州凉月城西郊的坟山上。
陆家家主本来没有头绪,闻言顿时调查了这坟山上都葬了些什么人。
凉月城里也有些末流世家,对六十年前茶楼倒塌那场大难清清楚楚,陆家这才知道苏云遥竟是死于意外,而且还死了许多年。
他们算算日子,忌日也快到了。
不过,苏云遥也只是堪堪进入练气境,当年在凉月城也并未结识修士,认得他的普通百姓大都不在人世,活着的也垂垂老矣,如何还能想起年轻时有几面之缘的说书先生?更别提对方的女儿叫什么了。
故此他们都无法确定苏云遥之女究竟是什么身份。
那人说着说着已放弃了挣扎,眼露绝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