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梁璟从卫生间干净清爽地拄着拐杖走出来时,庄醒正拿着一包牛轧糖冲他显摆:“看!小鹿姐给我的!”
“昨天吃了你一个,今天还给你!”庄醒说完就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糖来递给梁璟。
梁璟别开头,往旁边走去。
鹿楚真觉得这俩人是冤家活宝,她轻笑着对庄醒说:“小璟也有的。”
也有的梁璟闷不做声地坐在沙发上,突然就觉得被他藏进包里的牛轧糖不香了。
小鹿姐怎么能……
送他的跟送庄醒的一样,就连装糖的袋子都一模一样。
真的好不开心。
四个人吃过早饭后就一起去了医院。
这是庄醒第一次来医院的心理科室,他原来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踏入心理相关的科室,还是陪同自己最好的朋友来看病。
庄醒坐在鹿楚旁边,亲眼看着梁璟跟着那个脸上浮着温和笑意的男医生进了诊疗室。
在门被关上后,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鹿楚扭脸看向庄醒,轻声问道:“怎么了?”
庄醒还未说话,眼就渐渐红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哽着嗓音低声回鹿楚:“心疼梁璟。”
“这两个月我想过无数可能,最坏的念头都闪过好几次,但没料到是这样。对他来说,这种结果比我想的最坏的结果还要坏。”
庄醒缓了下情绪,垂着眼捏住一颗牛轧糖,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又继续道:“梁璟心性很高的,出事之前的他有多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就有多自卑敏感。那么骄傲的性子,怎么会允许自己以后都要借助一根拐杖拖着一条没有知觉的腿生活下去啊?”
庄醒越说越难过,他强忍着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对鹿楚带着哭腔说:“我知道他有多无助绝望,也不怪他情绪突然暴躁和我吵架,我就是好心疼他,可是我不敢让他看出来我替他难过,我怕他觉得我是在可怜他同情他。他会受不了的。”
庄醒也不过才十五岁,和梁璟一样大的年纪,对于这种事的处理,鹿楚觉得已经超出同龄人了。
他会知道梁璟需要的不是他的特殊对待和照顾,而是和原来一样建立在平等上的互损互怼的交流模式,所以他才在和梁璟相处时表现的和之前相处起来无差。
他心里其实什么都懂。
鹿楚嗓音温和地对庄醒说:“我理解你的感受,在事情刚发生的那段时间,我也有过相同的感觉。”
“但我觉得,至少到目前为止,小璟并没有向命运和现实屈服,他一直在努力地抗争着,哪怕曾经想要过放弃,可依旧在坚持让自己好起来。”
“这样的小璟,”鹿楚浅浅笑着,话语坚定地轻声说:“肯定会好起来。”
“他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全新的生活。”
“但他可能再也无法做他喜欢的各种有趣的运动,不能骑自行车,不能玩滑板,不能滑轮滑,也无法打羽毛球乒乓球篮球……这些都是他爱的运动。”
鹿楚确实不了解这些,她稍微怔忡了下,随着庄醒的话,脑子里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一个少年的身影,他在骑自行车、踩滑板、玩轮滑,他在打羽毛球、打乒乓球、打篮球……
他的身姿矫捷,充满朝气和活力,无比的意气风发,阳光开朗。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梁璟。
但是,“你也说了,只是有可能。”
所以,也有可能,他能再次去做他喜欢的事情。
庄醒愣了愣,染了些红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此时的梁璟正在诊疗室,由肖诺带着对他进行空椅疗法。
他的面前放着三把空椅子,肖诺对他说:“现在,你的父母和姐姐就坐在你面前,你有什么想和他们说的,都可以说。”
梁璟开口说话之前,眼中就盈满了水汽。
他视线模糊地望着面前的三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