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我有嗣子,你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许长安见父亲被气得不轻,也有意放低了姿态。毕竟气他不是目的。把他气成这样,更不是她的本意。
她点了一支安神香,半蹲在父亲身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叙起了旧情:“爹,你以前一直很疼我的啊。吴富贵还时常说羡慕我,说我们父慈子孝。我记得你说我晚上去书房看书辛苦,就特意让人把青松园里,三间房屋打通了给我用,留一间做书房,比你住的还气派……”
她父母之间感情不睦,但在她身份暴露之前,父亲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许敬业双目微阖,听女儿提起旧事,他也不由地心绪复杂。
是啊,他曾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他觉得自己做人做事都挺失败,唯一成功的地方就是有了个远胜于他的好儿子。虽说他希望承志给他做嗣子,可他更希望长安就是儿子。
这是他唯一的亲生骨肉,也是他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
可她怎么能这样?!
“爹爹疼我,我对爹爹也是一向敬重孺慕啊,否则那天在药王庙我不会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就怕爹你受伤……可爹你对我的态度,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我那时候差点没命啊!”许长安眼眶通红,“是,我不该跟我娘一起瞒你,可就因为我是女儿,过去十五年的情分就一点都没有了吗?爹,血浓于水,我才是你最亲的人啊。”
许敬业眼神微动,药王庙的事情倏地浮上脑海。
儿子舍命护他,他当时的确也感动的。可那感动和担忧很快就被愤怒所取代了。
许长安心里暗叹一声,晓之以情后,就是动之以理了:“你既然看重承志,那我招他为夫婿,过得两三年,生下孩子,开口学说话就叫你祖父。你说金药堂传子不传女是祖辈的规矩,可你还好好活着呢,哪就需要传给谁了?我不过是帮着打理罢了。等过个一二十年,你孙子长大,祖父直接传给孙子,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啊。”
其实这道理,她之前就试图同父亲讲过。只是那时他们剑拔弩张,说不上几句就争吵起来。
也就是今天父亲被气得有气无力,连句话都不想说了,才能安静听着。
还不知能听进去多少。
“你不管过继谁家的孩子,人家都有亲生父母,怎么可能一点私心都没有?我也有私心,可我的私心都为着许家,为着金药堂……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不同意让我招赘,而非要过继不可呢?我难道真的就比儿子差了吗?”
许敬业抬眼看了看女儿,半晌终是一声哂笑:“你说来说去,还不是为着这点家业?”
父女俩这厢正说着话,忽有一个小厮在厅堂外探头探脑。
许长安一眼看见,皱眉问:“有什么事吗?”
小厮小心翼翼问:“承志少爷不在么?”
他这么一问,许长安才心下一惊,猛然想起来,父亲方才对承志动了家法。
许长安反问:“他应该在这儿吗?”
“就……就方才承志少爷说一定要过来看看,然后,然后就没回去。”
许敬业双眉紧皱:“他不是昏迷了吗?他来这儿干什么?”
许长安下意识看了父亲一眼,打得昏迷吗?
“回老爷话,承志少爷醒了啊,他担心你和小姐,所以过来看看。然后,就没回去。”
小厮当然不敢说“你打小姐”,巧妙地换了一个字。
许敬业皱眉:“没见他过来啊。他身上有伤,不好好歇着,还乱跑什么?快去找找!”
这会儿冷静下来,他也发觉下手太重了一些。细想下来也知道,这事儿其实是长安主导。
承志一向听话,又怎会有那种心思?
但这事也不能怪自己,他众目睽睽之下被狠狠折了面子,气疯了,才会下手没个轻重。
承志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