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陆郑氏根本不吃这一套,冷笑更甚,呼喝着早就等在一旁的仆从:“阿飞,阿杨,你们两个把阿鹏压到凳子上打,打死了算我的,不交代清楚实情,不许停!”
陆成材大惊:“娘……”
“打!”陆郑氏只有一个字。
“啊!”阿鹏也只被打了一下,立马就眼泪鼻涕开口了,“娘子恕罪,奴交代,奴交代,别打了……呜呜呜……”
阿鹏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郎,给陆成材背多了锅,都背出经验来了。这种时候快些坦白才能少受点罪,反正郎君不会有事儿,他作甚要为难自己的腚呢。
没想到这回陆郑氏发了狠:“阿飞阿杨,把小郎君压在凳子上,打!”
“娘子!”陆有福都惊着呢,赶忙放下装模作样的烧火棒子,喊出声来。
陆郑氏不让陆有福说话,突然红了眼圈:“我替他寻摸合适的娘子,寻了多久你忘了吗?他都十九了,门当户对的人家哪个肯把小娘子嫁给他?好不容易挑着个好的,老天爷都说是天作之合,百年难遇的金母鸡要往咱家坐窝,他却这般叫人上门羞辱人家。就算林家再落魄,那也是秀才家,凭甚受他这份儿侮辱?以后林氏进门,还能好好跟他过日子?咱们能照看他一辈子不成?”
陆有福不说话了,陆家运道真说不上好,客栈在他手里江河日下,堪堪糊口罢了。他和娘子渐渐上了年岁,以后还是要看儿子的,儿子娶了娘子,以后有了子孙后代,家和万事兴总能把日子过下去。
最怕就是家宅不宁啊,恁好的旺夫小娘子,多大的福气,也怕儿子折腾的人家死了心。
陆有福干脆一撇头,不去看儿子:“明天早晨还要迎亲,别让他上不了马。”
陆成材:“!!!”老和尚和老天爷是两码事儿好吗?这媳妇儿还没进门就害他挨打,他送牛粪过分吗?
“啊——”陆成材一腔郁气,直化作惨叫,惊起刚回来重新筑巢的鸟雀无数。
第二日一大早,眼下略带几分青色的陆成材被陆郑氏挖起来,非得替他图了点粉,遮住青黑。
“不能让人觉得你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这辈子洞房花烛就这么一回,可不能丢人。”
陆成材挑着眉轻哼,银样镴枪头是不可能的。可洞房花烛几回就凭他这好容貌就说不准了。
再说,要是不挨打疼得睡不着觉,他眼下会青黑吗?好人坏人都给他娘当了。
可陆成材也懒得在这当头说什么扫兴的话,由着陆郑氏和阿鹏给他收拾,穿上崭新的新郎官红袍,提前用过午食后,胸前系上大红花,黑色皂角帽边上也簪着一朵月季,好是花映腮红,人比花娇的模样出了门。
陆郑氏笑着送儿子出门,对着陆有福念叨:“我儿也就是这脸是旁人都比不起的了。”
“那是,也不看看你当年什么模样,当年我不也是一眼见你就丢了魂吗?”陆有福笑眯眯捧媳妇的臭脚。
陆郑氏翻个白眼不领情:“哦?那我现在就不好看啦?”
“不是……”
“去去去,赶紧把酒席都备起来。”陆郑氏挥挥手打发了陆有福,进门去招呼相熟的娘子们。
成昏成昏,大礼是要黄昏时候才成,所以林家这头,林大伯用骡车拉着爹娘和几个儿子媳妇天蒙蒙亮的时候进了城,到的并不算晚。
林蓉倒是起来的早,主要她需要绞脸,让全福娘子梳头装扮。
她丑时起身,先是被林乔氏惹得哭了一场,待得见到祖母林周氏,又红着眼睛陪着哄了会儿,直到太阳都出来,一家人这才齐心协力将林蓉打扮好。
这时候有红男绿女之说,以前林蓉总以为古代成亲女子是红色凤冠霞帔的,没想到那喜冠是红色的,可半点金都见不着。
不是不合规矩,一般人家用不起金,只能用银和铜,所以这喜冠是用浅绿色的铜铸了,拿银和丝绦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