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里,先动心的那个总是最后输得一塌糊涂。况且,这本该就是三年前悟出来的道理,可是心下却还是忍不住。
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周倦,毕竟那是喜欢了许多年的人。
理智告诉她要即使抽身,否者深陷沼泽只会越陷越深。
咬咬牙,她还是从衣柜里取出厚重的长款羽绒服,随意地套在了身上,在置物柜里抓了一把雨伞就冲了出去。
楼道下有一棵十多年的油松,葱油绿针被绵绵絮雪盖了一地,裹着淡淡的雪松味。
周倦就这么立在树下,脚底是一地的烟蒂。岑溪已经不知道这究竟是第几根了,脚步顿在原地,一时间竟迟疑着不敢上前。
他听见声响,抬眼望了过来。岑溪这才注意到他嘴角的淤痕。天气冷,血迹已经凝固,落在他的唇角下,偏生带了混不吝的痞意。
明明分别时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她小步朝前走,因为出门时太急,没来得及换鞋子。
此刻光裸着脚踝,曝在寒冷的冬雪里。小路上铺着厚厚的雪,踩上去发出厚实的闷响声。那些细细软软铺着的雪花陷进她的棉质拖鞋里,本就冻得麻木的脚底此刻更显冰冷,可她像是毫无察觉。
岑溪清晰地看见了周倦落过来目光,脚趾不自觉地抓弄。只是已经冻得僵硬起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换鞋了。
她顿在原地,看着他迈开腿朝自己走了过来。
岑溪注意到周倦眉眼间的疲惫,以及那一身怎么也忽略不掉的烟草味。
像是不要命了。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她踌躇着开口,“你嘴角的伤口是怎么弄的?”
周倦看着她,敷衍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回答她的后半句话。唇角扯出一抹笑,“为什么把我删了?”
她垂下眼皮,似乎是在困惑他说的话。
漫长的等待中,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想起了周倦问她的话,可是却不知作何解答。为什么删了,因为她发现他对自己说的都是骗自己的。
删了,只是不想自己再受骗了。
你看,三年过去了,他才发现。究竟是有多不在意她,不在意这份感情啊。
心里是这样想的,却没说出来。眼眶酸涩,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掉落。她安静地垂下脑袋,鞋尖轻轻戳着雪堆,却是自嘲地笑了笑。
周倦就这么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随着时间的流逝,身旁的那棵油松因为承载了过重的雪,啪嗒一声,一簇油松上的雪砸落在地,铺开一片雪雾。
至此,周倦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没恼。唇角挂着笑意看向她,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岑溪。”
她听见他喊自己,抬起眼睛望过去。
“你哭什么。”他眯着眼睛,看起来凌厉又痞气,嘴里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漫不经心道,“你说的好聚好散,我成全你。”
她怔愣在原地,那颗盈在眼眶的水珠就这么砸在雪地里。砸出一个窟窿,纯白的雪花变成透明的结晶块。
很快,一阵风落过,看不见了,又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她看见周倦的眼底没了笑意,看过来时带着冷漠的森然,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原来不喜欢一个人时,好聚好散是真的好聚好散了。
岑溪紧紧扣着手中攥得生疼的雨伞,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细瘦的身子裹在笨重的羽绒服下,显得无助又可怜。
似乎这风的力道再大一点,便能将她掀倒在地。
细瘦修长的手指用力攒在一起,因为用力,指骨泛起青白色。
她其实心里面早有了答案,可当听见他亲口答应的时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攥住了,难以呼吸,又疼得厉害。
可明明是她先提起的,为什么会觉得好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