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偶尔流露一丝玩味,叫税务副使捉摸不透还心惊肉跳,浑身难受。
“大人可是有事吩咐?”税务副使小心翼翼询问。
“没事。”赵白鱼站定在税务副使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突然发现什么人都不能小看,他就是一只蚂蚁、一粒米都有不可小觑的用处,尤其是底下一些老吏。别看他们官小,好像一辈子没前途似的,其实聪明得很,那腰包里的油水刮一刮,比一些五六品京官还丰厚。”
税务副使勉强笑:“大人说笑了。”
赵白鱼:“我又没说你,你紧张什么?”
税务副使擦头,连连赔笑:“下差急着赶路所以热、热出汗,不是紧张。”
赵白鱼笑了,“劳副使大半夜赶过来也是继晷焚膏,爱岗敬业,难为你一把年纪还让你白跑一趟。这样吧,我明天还雇佣那帮工人,你帮我给他们记名字、发牌子。对了,我还承诺提前结工钱。”
税务副使连连点头:“敢不从命。敢不从命。”听到最后一句愣住,“那、那工钱从哪来?咱们衙门能支使的银子不多,经不起这么耗。”
赵白鱼:“你先帮我垫付。”
“啊……啊?”税务副使如丧考妣,以为是新任上差从杨参谋那儿吃瘪便找他撒气,因此不得不听话,沮丧不已:“敢不从命。”
那头砚冰已经遣散工人,赶紧跟在赵白鱼身后,而刘都监也被叫过去,三人一块儿从后门离开。
赵白鱼:“我得劳烦刘都监将漕运衙门所有商税还有底下一些巧立名目的杂税都教我。”
刘都监摆手:“哪谈得上教?大人想知道,下官倾囊相授便是。”
赵白鱼:“我明日来找您。”
刘都监点头,同他们分别后,原地搓着手,这才觉得寒夜冷飕飕,因而裹紧衣服不住摇头:“原来此前是扮假象麻痹……并非来混日子,也许这漕运衙门真有风生水起的时候。”
另一头,赵白鱼沉默地走出很远一段路才对砚冰说:“明日你别跟着我。”
砚冰如遭雷击,心慌地祈求:“五郎,我知错了,我今天脾气太冲动,还有了踩高捧低的心态,以后绝不这样做,您别赶我。”
赵白鱼无奈:“我是让你到市井、天桥,或是城郊破庙,找那些整日游手好闲的浪荡儿,或是出入十里八乡的游侠儿结交。”
不是不让他跟着办事就行。
砚冰松了口气:“多数是些地痞流氓,找他们干什么?”
“地位再低贱的小人物也有其意想不到的作用,不要以貌取人。”赵白鱼揣着手,任寒风吹起宽大的袖袍和衣角,一步一步向前行,慢条斯理地教砚冰:“一品大员如何?九品芝麻官又如何?平头百姓如何?下九流又如何?能将人区分三六九等唯有善恶,而非出身地位。我现如今是五品京官,可头顶还有更大的官,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今日之事,是我棋差一招,任我背后有谁撑腰都不可能越过国法,真有心想整死我的人不会因此忌惮我背后的权势。”
“你当今日那群商人为何敢给我颜色看?概因为他们背后撑腰的权势比我大,所以有恃无恐。而我此举有断他们财路的试探,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官场不为财来,有所顾忌,尚且瞻前顾后,但钱财于商人而言就是命!即便我是天潢贵胄、一品大员,只要断了别人财路一样会被底下这群商人逮着机会咬死。蚁多咬死象,别小看为财而食的商人。”
砚冰若有所思:“您是教我别因身份、官职的高低而小看任何人,也不必太在意商人们对您的不敬,因为我们做的事是断他们的财路,被敌视才是常态……可是就任由他们欺负?”
赵白鱼:“商人重利,见风使舵,我毕竟没有真的断他们财路,他们会见机咬一口但不会拼命。”
砚冰:“可是这次没有抓到商人把柄,反被将一军,必然打草惊蛇,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