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钻出小孩围着搭载新人的高头大马贺喜,秀嬷嬷和砚冰赶紧撒下糖果和铜板。黄昏将至,迎亲队伍进入临安郡王府,围在外头的人们才渐渐散去。
郡王府大门一关,喜乐都停了,空荡荡没有宾客,高堂上只放一个牌位,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儒士,蓄一撮山羊胡,着青衣,外罩文武袍,像个弃笔从戎的儒将。
他是谁?
赵白鱼朝霍惊堂投去疑惑的目光。
霍惊堂:“你应该知道我和我父亲的关系没那么好,他觉得丢脸,不愿意过来。灵位是我娘,她在就行,旁边是我二舅舅,他和我娘是龙凤胎,你随我叫他二舅就行。郡王府一向不开门迎客,免去朋党结私的猜忌,你介意吗?”
赵白鱼摇头。
宾客不是京官就是五皇子之流,说来观礼,实是看笑话。他们不敢嘲笑霍惊堂,所有讥讽只会落在他赵白鱼的头上。
霍惊堂备受圣上信任,哪会怕猜忌?
怕是顾虑他被嘲笑,才取消观礼。
赵白鱼不怕被嘲笑,只是遗憾没法收红包。
“走。”
霍惊堂手掌向上,赵白鱼把手伸过去,立刻被紧紧握住,手牵手进正厅。
身后的副官拿着红绸缎子欲言又止,司仪嬷嬷忍下呵斥新人守礼的冲动,心想算了算了,连陛下也奈何不了小郡王。
“吉时已到,新人入堂——”司仪嬷嬷高声念道:“一拜天地!”
赵白鱼在此之前始终抱着没人拿这桩婚事当真的想法,虽然有被霍惊堂送聘礼的手笔震撼,心思有了点改变,仍没认真对待。
不想从迎亲到拜天地,竟一个流程也未错漏,不像玩闹,倒显得尤为看重他、看重这桩男人和男人成亲的婚事。
“再拜高堂!”
赵白鱼满怀敬畏地叩拜霍惊堂生母的灵位,起身时,被崔二舅扶起。
崔二舅似乎对他很满意,目光饱含赞赏:“好孩子,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在腰带里拿出一个玉麒麟塞到赵白鱼手里说:“我们崔家小辈每个人都有一个玉麒麟,以后外出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拿它去找镇国公府的旧部。”
霍惊堂:“……”
霍惊堂:“二舅,你外甥的拜堂礼还没完。”
赵白鱼:“……”
崔二舅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打哈哈:“继续,你们继续!”
“夫妻对拜!”
没有宾客满座,但司仪嬷嬷代表宫里元狩帝的看重。没有父亲,但有母亲的灵位,还有舅舅亲自到场观礼。
该给予的敬重都给到位,甚至超出赵白鱼的预期。
霍惊堂是当真了,还是做给元狩帝看的?抑或是单纯觉得愧对他,想给他体面和尊重?
赵白鱼愣怔原地,被司仪嬷嬷提醒:“赵五郎,该夫妻对拜了!”
赵白鱼下意识看向霍惊堂,对上他沉静从容的琉璃黄眼瞳,胡乱的心思顿时镇定些许。
他对旧式的成亲礼并不陌生,以前是旁观者,不能亲身体会拜了天地、高堂的心情,对其中昭告天地鬼神从此后结为一世夫妻的寓意不置可否,而当他成为新人之一,亲自走完所有流程,才知道伴随成亲流程的走完,心会不受控地悄然发生着变化。
跪地叩头,赵白鱼轻触冰凉的地面。
一跪一叩首意味着霍惊堂是孑然天地间,唯一能与他同生同行、同棺同穴之人。
“送入洞房——”
祝声落地,新人进洞房。
洞房门槛放着马鞍,门口贴喜联,窗户贴双喜字,屋内点通宵不灭的长命灯,正对门口的墙面悬挂一副弓箭,下方则是八仙桌、两张太师椅,桌上点大红蜡烛,摆放瓜果红枣等物。左侧深入便是床榻的位置,右侧靠窗的位置摆放一张矮床,旁边则是两张太师椅,布局相对来说较为简单。
赵白鱼跨过马鞍,由全福人领向床榻,将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