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低低的垂着, 仿佛酝酿着雨意。
明早崔珩便要出征走了,这时候, 原本该叫人来把箱子给抬走。
可自打崔珩进去后, 好半晌都没人出来,晴方便明白了,平常时候两人都是如胶似漆, 现在到了临别的最后一晚了, 可不是难舍难分。
搬东西不急,要紧的还是让郎君和娘子好好叙话告别,于是晴方又挥挥手, 叫了小厮下去。
屋里, 此时已经到了秋日,窗牖被方才一撞开了半扇,习习的凉风透了进来
夜风一吹,雪衣布着汗意的肌肤被吹的微微发凉,加之悬空,全身皆凭着崔珩托在她腰上的手, 愈发紧了紧抱着崔珩脖子的手,压着他的脖子轻声催促道:“郎君, 你看看我……”
她声音似喟似叹, 又夹杂着无限的思念, 仿佛细细密密的蛛丝,一吐出来,缠的人几近失控。
前面的镜台上倒映处两人影子,雪白的背, 乌黑的发, 崔珩眼底一暗, 抓着雪衣后腰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脑海中叫嚣着声音,再往前一步,他便可以得到极致的欢乐。
但与此同时,往昔战场上的累累白骨又提醒他,不能就这么毁了她。
崔珩从前以为爱是占有,心悦她便要将她留在身边,用什么手段都在其次,但现在不一样了,真正爱慕一人之时,他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克制,为她忍让。
即便她的人生里没有他,他也甘之如饴。
崔珩凛了凛眉眼,攥着雪衣的手一转,忽然将她翻了过去并紧了她的腿。
反驳不及,雪衣一手撑在了镜台上,紧接一低头便瞧见镜中倒映着他们相拥的身影,很快,镜面便被两人呼出的热气蒙住,一切都模糊不清。
“快下雨了……”雪衣仰着头,隐约闻到了大雨欲来夜风夹杂的中湿腥的泥土气息。
崔珩一抬头,只见天幕上劈过一道闪电,也沉沉地吐息一句:“快了。”
窗外乌云堆积,里面汗汽也越积越重,凝结成水珠往下滴落,原本朦胧的镜面裂成了一块一块的,紧接着外面轰隆一声响雷,大雨落下,里面,镜面被更大的水滴一溅,彻底斑驳了起来。
大风卷着雨丝从窗牖里刮进来,雪衣正浑身发热,布着汗的躯体被雨水一打,瑟缩了一下。
崔珩见状要抱她回去,雪衣却轻喘着摇了摇头:“我想看雨。”
崔珩也没阻止她,处理完脏污的镜面后,他将垂落的襦裙捡起来替她拢上,擦了擦她发红的腿。两个人相拥着靠在了窗边。
这场秋雨来的急,雨丝却极尽连绵,密密的雨线从天幕低垂到帘底,将屋子与外面彻底隔断。
雪衣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有一瞬间恍惚,忍不住偏头问崔珩:“这一去,我何时能再见到你?”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崔珩没法给她一个准确答案。
“年节行不行?”雪衣见他沉默,试探着问。
“哪有那么快。”崔珩伸手去揉她的发。
“三个月还快啊。”雪衣吸了吸鼻子,“那明年三月可以吗?”
“我尽量。”崔珩没夸口,只问她,“倘若顺利,阳春三月,我就回来正式迎娶你好好?”
阳春三月啊,杨柳如烟,草长莺飞,正是个好时候。
雪衣心里砰砰直跳,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好。”
抱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踮脚伸手蒙住了崔珩的眼:“你等我一下,不许睁眼。”
“想做什么?”崔珩眼前一黑,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雪衣神神秘秘地回了梳妆台前。
崔珩也没阻拦,只靠在窗上任着她闹。
捣鼓了好一会儿,雪衣往崔珩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可以睁开了。”
“里面装的什么?”崔珩一睁眼,正看到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