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发现了一辆马车,似乎正是表姑娘所乘的那辆。
但马车虽找到了,车上却空无一人。
“会不会是遇上山贼了?”有人猜测到。
“也可能是遇到了狼群了。”有人摇头。
这些细碎的猜想落到崔珩耳里,愈发让他额上的青筋直跳。
不会,陆雪衣虽然蠢了点,但应当能保住自己几个时辰。
“顺着马车的方向,加派人手,继续找,如有发现,用信号弹传信。”
崔珩又吩咐道,亲自打了火把进了密林。
越靠近山里,露气便更加凝重,夜黑风急,猎猎的风声吹的人衣袍乱舞,火把上的火苗也被吹的东倒西歪。
“溪边好像有个人!”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崔珩即刻加快了步子过去。
一走近,眼中又止不住的失望。
——是个男子。
那男子似乎是被冲过来的,浑身皆是泥沙,脸上也被泥沙糊的不成样子。
“救……救人……”那男子声音沙哑,抓住了卫兵的脚腕,“山坡上有人滚下来了。”
“可是个女子?”卫兵仔细盘问。
“是,她是崔氏的人。”崔璟勉力回答道。
卫兵当即回头,向崔珩回禀:“大人,这男子似乎是和表姑娘一起掉下山坡的。”
陆雪衣怎会和一个男子摔下来?
这男子又是谁?
崔珩眉间一凛,调转脚步回去。
夜色浓重,崔珩走近时,只能看见他浑身的泥沙。
“你们是从哪里摔下来的?”
他问,声音清琅如玉。
崔璟脸上满是泥沙,睫毛上也沾了不少,他趴在地上抬头,看清了来人。
是二弟。
他的血亲。
崔璟喉间一阵翻滚,“二弟”两个字极想喊出来。
但当看到眼前被山风扬起的一角玄色的大氅时,他又怔住。
那大氅是云锦的,上面还用金线绣着云纹。
而他穿着被泥沙浸满的短打,脸上还被树枝划出了一道道伤疤。
甚至不久前,他自以为深爱他的未婚妻,都不认他,更要杀他。
崔璟愣了片刻,慢慢又垂下了头:“东……东坡。”
他沙哑地挤出两个字,虚弱地指了指东面。
崔珩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陡坡。
此时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山顶上方的天雷声轰轰,看起来要下雨。
山路本就湿滑,再下雨,就当真不能进山了。
崔珩虽心急救人,却也不能拿更多人的命做赌注,他必须赶在下雨前找到人,否则就只能下令撤退。
若是撤出去,下雨加上山中险峻的环境,陆雪衣恐怕当真凶多吉少了。
“所有人,往东坡去。”
崔珩沉声吩咐道,并未再多看那地上的人一眼。
只是快步离开的时候他才想起地上那人,又指了一个卫兵:“你留下,把这个人带回去,不要让他死了。”
崔璟听着他沉稳的指挥,愈发觉得这个弟弟长大了。
他带了那么多人去找,陆娘子应当会没事吧。
但想起那金线勾边的大氅,崔璟拽了拽身上皱巴巴的短打,又拒绝了卫兵的帮忙,只是垂着头压着嗓子道。
“多谢大人好意,我自己能走,如果可以,劳烦你送我到西市便好。”
雪衣是摔下去的。
那坡极其陡峭,她身上被藤蔓剌出了无数道细碎的伤口。
不知滚了多久,她脑袋一疼,似乎撞到了某个盘踞的树根,登时晕了过去。
好似晕过去了很久,猎猎的山风夹杂着枯叶打过来,抽的她脸颊发疼。
直到一滴水砸到了她手臂上,她才微微清醒。
睁眼是黑稠的天幕,月亮被遮的只剩一点微弱的光。
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