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襕袍,束着高髻,步履从容,面容沉静,若是不说,定然不会有人知晓他实则是个贱籍。
琴声一起,袅袅乐音更是听得人如临仙境。
在座的不少贵女皆看的面颊微红,纷纷低下了头。
雪衣看惯了崔珩的那张脸,心里倒是毫无波澜。
毕竟别的不说,二表哥鬓若刀裁,鼻若悬胆,一张脸仿佛上天精心雕琢的一般,找不出分毫瑕疵。
身材也极其高大匀称,腰线流畅,肌理分明。
单论样貌身材,她实在没见过比他生的更好的,否则也不会初来长安便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扑。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很难说完全没有见色起意的心思。
想到这里,雪衣又心生悔恨,若是她知道二表哥如此好的面皮下生的是这样无情的一张嘴和泄不尽的精力,她定然会一早就避的远远的。
她并不在意,但身旁的崔九娘耳根红透。
雪衣偏头看到的时候,目光顿了一瞬。
少男少女相伴了这么些年,生出些情意也很正常。
但李臣年是贱籍,崔九娘是贵族,贵贱不可通婚,崔九娘该不会是对李臣年动了情才刻意以不舍离家之名将人请了来吧?
雪衣正猜测,下一刻,崔九娘又立马低了头,状若无事。
而上面,只见这位李乐师仍是专心致志地抚琴,眼神并无在任何身上多看一眼。
雪衣抿了抿唇,又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一曲终了,许多人尚且没回过神来,崔九娘更是神游天外。
片刻,底下才响起了窃窃的议论声。
“此前便早早听闻长安有一位极擅琴的李乐师了,没想到今日在这儿能听见。”
“听闻从前崔大公子也是极擅琴的,而且与这位李乐师相交甚密。”
底下人一言一语地交谈起来,从前最是爱出风头的郑琇莹今日却罕见的一言不发。
“郑娘子,你从前不是在崔氏住过一段时间么,可曾听过大公子的琴,比之眼前这位又何如?”有好事者问道。
郑琇莹竭力不愿回想崔璟的事,猛然被提起,脸色微微发白:“我……我记不清了。”
“啊,那真可惜。”那人低了头。
“大公子比我善琴的多。”前面的李臣年却开了口,声音清琅如玉,“善弹者善斫(zhuo),大公子不但善抚琴,亦善斫琴,他斫的琴千金难求,便是当下风行的雷氏琴,也是雷家受过他指点才做出的。”
他声音止不住的惋惜,底下人也跟着唏嘘起来。
“那大公子当初为何执意要上战场呢,着实可惜了……”
“听说是顶替二公子。”有人叹道。
郑琇莹一言不发,只擦着汗。
李臣年也不再提,放下琴又讲了会乐经,授了些乐理。
讲完经后,临近散席的时候,他又道:“今日不抚琴,只粗粗谈些乐理,等下回五日后你们带琴来,我再说些指法上的技巧。”
在场的贵女一一地应了,能得这位大家的指点,日后若是出席宴席也可多几分谈资。
她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可雪衣却犯了愁。
她并未带琴来长安。
说的更准确一点,她从前甚至都没一把属于自己的琴。
琴这种雅物,十分看斫琴人的手艺,又极为看重材质。
木材需上等的桐木,琴弦也要极好的蚕丝。
如此一来,一把稍微入的了眼的琴少则数十贯,多则上百金,更好的,比如流传下来的绿绮、焦尾等古琴,那更是有价无市。
雪衣囊中羞涩,姑母只供她饭食,并不给月银,上次典卖的钱还得为王景付药费,如此一来,剩下的根本不够她买一把好琴。
她琴艺本就一般,若是再买不到好琴加持,五日后可要丢脸丢大了。
晴方帮她算着也揪心,掂了掂不重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