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费力去取都不必。
猩红的一点光,在这浓稠深黑的夜晚格外的刺眼。
“举手之劳。”崔珩淡淡地道,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那么看着范成书。
范成书只得俯身去点灯。
一时间,画舫外面似乎全然静止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声音,几个人的眼神都移到了那猩红的火芯上,等待着烛灯被点亮的那一刻。
果然还是躲不过吗?
雪衣死死埋着头,根本不敢想象点完灯的后果。
抓着范成书的手慢慢松开,雪衣脑海中飞快地在想到底要怎么跟二表哥解释。
正在那火折子即将点亮烛灯的那一刻,外面却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叫声。
“有刺客!”
原本热闹的街市瞬间大乱,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崔珩倏地回头:“怎么回事?”
那守在岸边的卫兵大叫道:“少尹,刚刚我们搜到那刺客了,那刺客狗急跳墙,正在人堆里闹乱子,想要趁机逃跑。”
崔珩远远地望去,只见河对岸的街市上,拥挤的人群已经开始你推我搡,咒骂声,尖叫声不绝于耳,若是再这样下去,势必会在混乱中造成踩踏。
比起这么多人的安危,捉刺客一事须得往后放一放。
外面出了这等大事,崔珩自然无心再纠结这女子的身份,当机立断地吩咐:“先去安抚人群,勿要惹出祸乱,至于刺客那边,尽力即可。”
“是。”卫兵领了命,即刻小跑着去传令。
至于眼前这两位,崔珩见他们缩成一团的样子,只淡声安抚了一句“不必担心”,便头也不回地快步朝着拥挤的人群走去。
他步履极快,又快又稳,没多时便出现在了对岸。
雪衣大大松了口气,连忙跟范成书赔礼:“刚才事出紧急,多谢范郎君相救。”
范成书也深深吐了口气,在这位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撒谎实在是极其考验人的一件事。
不过,方才这位陆娘子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范成书忍不住问道:“陆娘子与那位大人可曾认识,为何这般怕他?”
雪衣知晓瞒不住他,但被寄居在府里的表哥觊觎这种事,她实在说不出口。
更何况,若是有损国公府的名声,大夫人也不会放过她。
于是雪衣权衡了片刻,只解释道:“他是国公府大房的嫡次子,我的二表哥。怕他其实是怕被人知晓我今日前来与你赴约之事。”
男女大防虽重,但端阳节相看并非完全不可。
范成书颇为不解。
雪衣知道说服不了他,于是又开口道:“实不相瞒,你知道我出身江左陆氏,姑母是崔家的二夫人。但我并非自愿来长安,而是被我那姑母蒙骗来要给她的儿子冲喜来的。
我并不愿任人摆弄,所以才求了大夫人帮忙,请她指婚摆脱困境。相看的事除了大夫人外,瞒着府中上下,是以我也不敢让二表哥知晓。此事我原本也没想瞒,正好出了此事,便趁机告知与于你。”
原来她是为了避免冲喜,范成书明白了。
但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他要无形中与国公府的三公子抢人。
若是被发现了,那位二夫人会答应吗?
范成书皱了眉。
雪衣明白他的为难,尽管心情急切,也没想逼他:“我的处境的确是有些艰难,你觉得为难也是情理之中,你最终愿不愿意我都能理解。”
范成书斟酌了许久,只开口道:“兹事体大,容我再想想,向家中大人飞书问询,陆娘子莫见怪。”
国公府这样大的家业的确不是常人招惹的起的,他没立即回拒已经在雪衣意料之外了。
雪衣轻轻点了头:“那我等范郎君的回信。”
外面还在骚乱,两人无暇再多聊,匆匆散了开。
**
趁着混乱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