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二表哥警告之后, 雪衣混混沌沌,全然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直到回了梨花院后,一个人坐下时, 胸口隐隐作痛,她才回过神来。
仅仅是有一点猜测, 二表哥都这般生气了。
若是当真让他发现她私底下让大夫人指婚的事,他还不知要发多大的火。
雪衣当真是后悔招惹他了。
可事到如今, 大夫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了。
雪衣默默解了衣衫,揉了揉被二表哥咬出的牙印, 眼下只能祈祷到时候他千万不要发现才好。
往后的几天风平浪静,大夫人派了人来传话说对方对她也颇为满意, 愿意在端阳节的时候见面相看。
历年的端阳节都是极热闹的盛会,这一日长安城停止宵禁,到时候水边有龙舟赛, 街市上有花灯会,红男绿女没那么拘束,结伴同游,暗地里相看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原本在落水一事后,姑母对她看管的格外小心, 是不准她外出的。
但幸好大夫人那边对待青年人极为开明, 发了话说暂住在府里的表姑娘可一道结伴出去游玩, 看看长安的风情,也不枉远道而来一趟。
二夫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便容许她出门。
姑母这边算是瞒住了, 只要二表哥那边不再出什么事, 一切应当能顺利进行,雪衣轻轻松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临近端阳节的前一日,她去请安时又听闻为了京畿安危,二表哥端阳节要轮值,坐镇京兆尹,不回府里来,愈发松了口气,觉得这回定然是十拿九稳。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只剩了身旁的长姐。
大约是上次落水之事不巧让她下了去,陆雪凝一直对她怀恨在心,总觉得是被她抢了机缘,这几日一直在盯着她,连端阳节也要跟她一同结伴,着实不好甩开。
幸而府里的贵女们是一同结伴出游的,雪衣便打算想办法找个借口甩开长姐再去赴约。
傍晚的时候,数辆马车从国公府一起鱼贯而出,宝马香车,环佩叮当,直奔曲江池。
她们到的时候,曲江池畔已经人头攒动了。
卖胡饼的、镈□□的、糖画的小贩不停地吆喝着,因着节日,更多的是卖粽子的,苇叶的清香混合着蜜枣的甜香一起飘散在夜空里,勾的人食欲大开。
湖上已经停了不少只画舫,画舫的檐边悬着两盏花灯,里面张着一张小案,案上摆放着一樽清酒,两行酒杯。
入了夜之后,头顶是一轮圆月,底下是悠悠的流水,两人对坐,举杯同饮,极有情致。
因而许多前来相看的男男女女都是安排在画舫上的。
来之前,大夫人跟她说那名叫范成书的举子是安排在了一只凤尾画舫上的。
雪衣跟着众人沿着曲江池畔漫步的时候,匆匆逡巡了一遍,果然在西北角看到了一只凤尾画舫。
画舫外的檐上已经燃上了灯笼,她偏头去看时,正瞧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提膝上了船。
那男子身形清瘦,一身青衫,大约就是范成书无疑了。
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是申时,可如今未时刚过,这位范郎君便已经提前到了,尚未见面,雪衣便先生了些好感。
然而她这边,贵女们打算一同到江畔的雅座上品茶听音,雪衣一时抽不开身,明明已经路过那画舫了,却不敢当众过去,只得跟着上了楼。
“你在想什么?”
陆雪凝见她心不在焉,落了座的时候用手肘捣了她一下。
“没什么。”陆雪衣抚了抚额,“只是上次落了水之后,一吹风还有些头晕。”
一提起落水,众贵女纷纷地陆雪凝看,虽未说什么,但那眼中满是讽刺。
品茶听音之余,间或由窃窃私语传出来。
自打上次故意落水的事情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