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他看起来那般简单。
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夜色深沉,乌云蔽月之时她才浅浅睡了过去。
可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又梦见了那个人。
梦里,他们也在狭小的车厢里,那人也同二表哥一般抬手搭着她的肩。
不过他并不是替她拂去柳絮,也不想二表哥那般有君子风度,而是冷冷地看着她:“脱了。”
雪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地抬头:“……什么?”
他端坐着,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似笑非笑:“听不懂?”
雪衣脸颊腾的晕开,对着那挺鼻薄唇的脸嗫嚅了半晌,才憋出三个字:“你……你无耻!”
“不脱?”
他薄唇轻启,修长的手指一挑,勾起了她的衣带。
那眼神实在太过有压迫感,床帐里本就狭小,雪衣避无可避,只能越发抱紧了自己,抿着唇不肯动手。
背过了身,挡住了那沉沉的视线,她稍稍安全了些。
可紧接着那原本端坐的人忽然一倾身,雪衣吓得连忙贴到了车厢上,眼泪险些冒了出来:“你别过来。”
“怕了?”他低笑,却并不后退,仍是那么盯着她。
雪衣拢着双肩,当眼神落到他轻扣的手指上时,心底也被敲的微微发麻。
那微凉的手指落顺着她的肩一点点往下滑,带着明显的警示意味,两指绷住她的衣带,大有她不动手便要强行撕坏的意思。
雪衣头皮发麻,连忙将侧身躲了开:“我自己来。”
听到了应允,他才端坐回去,仍是目光沉沉地笼着。
往日屈辱的记忆又浮现了上来,雪衣只好颤抖着手一点点把衣带往下拉。
春末的衣衫并不繁复,可她的动作却极为缓慢,咬着唇极为不情愿地往下扯。
当扯到了一半的时候,那人忽然叫了一声——“停”。
幸好他还没无耻到底。
雪衣如释重负,轻轻吐出一口气。
然而接下来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
“果然是有。”
有什么?
雪衣忍着屈辱,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才发现他在盯着她身上的一枚小痣。
一粒痣而已,有什么值得看的?
她不明白,可他似乎是解了长久以来的惑一般,光看着还不够,微凉的手指触上去,指尖往下按。
这举动太突兀,冷不丁触的她不住的往后缩。
这副胆怯的样子落到了他眼里似乎更激起了他的兴趣,微凉的手一下落,直接一把攥住了她的腰。
后半晌马车突然晃了起来,雪衣双手无力地环着他的颈才不至于从马车上摔下去,随着马车一摇一晃,她泪眼朦胧中无意间仿佛看见了他后腰有一闪而过一道红色的印记,红色的月牙印。
这人难不成是对印记有什么执念么?
一粒朱砂痣仿佛被捻出了血,雪衣气不过,忍着泪意,长长的指甲有意顺着那道月牙印嵌了进去,抓的他眉头一皱,转而把她直接推到了车厢上。
后背磨的生疼,雪衣的指甲也愈发用力,当指甲快掐断的那一刻,她汗涔涔地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漆黑,身旁空空如也,才发觉一切又是她的一场梦。
额上已经被汗湿了,白绫寝衣湿答答的贴着身体越发不适。
雪衣躺在榻上歇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可这梦实在太过真实了,她轻轻掀了衣衫,垂着头去看,果然看到了一粒小小的红痣。
实在太小了,又那么隐蔽,若是那人不说,她大约根本就不会发现。
鲜红如血,仿佛现在还残留被他捻起的痛感,雪衣连忙挪开了眼,轻轻揉了揉。
然而大梦过后,她浑身却被冷汗浸湿,无心再睡,抱着膝在榻上发呆。
夜间极静,莫名地,她又想了二表哥替她拂起柳絮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