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梧桐来,霉烂三年后,起了三股雾,升到天空去,降下三场红雪来。雪到地面上,九天化到晚,九夜化到亮,为成人类而化,为成祖先而化。作了九种黑白醮,结冰成骨头,下雪成肌肉,吹风来做气,下雨来做血,星星做眼珠,变成雪子十二支,有血的六支,无血的六支……”
“黑头草是雪子,住在草地上……”
“宽叶树是雪子,后裔是柏杨……”
“针叶树雪子,住在杉林中……”
“水筋草是雪子,住在水池里……”
“铁灯草是雪子,住在沼泽边……”
“藤蔓是雪子,住在树根岩壁边……”
“有血蛙为第一种,住在水池边,派生出三家,癞蟆红鸡绿青蛙……”
“蛇为第二种,龙为土司第一家,住在峭岩抖壁下。长蛇次子第二家,住在阴湿沟谷里。红嘴蛇幺子家,住在沼池水池边……”
“鹰为第三种……”
“熊为第四种……”
“猴为第五种……”
“人为第六种,住在世界上……”
老赤日一边调着锅里的药茶,一边在烟雾当中低声吟唱着,摄像机在不远处的三角架上,悄悄地记录着一切。
周至和吉列阿比在煮猪食,产后的母猪需要进行精心护理,后世农大里还有这么个本科专业,被大家发现后感觉又惊讶又好笑,殊不知对于养猪场来说,《母猪的产后护理》,简直就是养猪这门畜牧业科技的明珠。
好在雅南黑猪是山猪,山猪的护理比娇气的国外大白猪,以及国外大白猪和本地猪杂交的猪,都要简便一些。
忙活归忙活,周至的眼睛和手在这边,可耳朵一直挂在老赤日的那边。
《勒俄特依》,彝族人的创世史诗。
“勒俄”意为“耳闻”、“传说”;“特依”意为“书”。所以这部书翻译过来,应该就是《口耳相传之书》。
这个书随着彝族的历史变迁也越变越长,留存的手写本有十几种,有长有短,还各不相同。
因为是口诵流传,因此适合吟诵是必须的,所以《勒俄特依》基本上由五音节诗句构成﹐间杂以三﹑七音节或七音节以上的诗句。
虽然不入乐﹐也就是不能当做歌来唱,但吟诵时一样节奏鲜明﹐富于音乐感﹐非常适合在节日及婚丧宗教场合吟诵。
吟诵的方式分为独诵或考问对诵两种方式,这一点有点类似《论语》体例或者藏传佛教的“辩经”模式,看来天下文科都难逃类似的窠臼。
这部史诗也有汉文译本,但是和所有诗歌译本一样,转换语言之后,诗歌特有的音韵,双关,成语,俗语等高级应用,很难用译文转达出来,会造成特殊信息的大量损失。
“诗”就变成了“文”,和现在老赤日的吟诵是两回事儿了。
虽然周至依然听不懂彝语,但是不妨碍他体会这种悠远神圣的语言氛围。
《勒俄特依》差不多可以算是彝族最重要的一部典籍,其在彝族的地位差不多等同于藏族的《格萨尔》和蒙古族的《江格尔》。
内容从“开天辟地”开始,依次接续上“创造生物”﹑“支格阿龙系谱”﹑“射日月”﹑“洪水潮天”﹑“选住地”等十几个部分。
前一部分塑造了天神恩特古滋和支格阿龙等艺术形像﹐描述了他们在创造天地万物中的神奇功绩﹐想象奇特。
后一部分幻想成分较少﹐更接近于现实生活﹐记叙了彝族先民进入凉山的迁徙路线和家支间的争讼。
有的手抄本更是直接将自己的家族谱系接续到其后面﹐将之从《全史》变成了《地方家族史》,由此演化出多个版本。
它曲折形像地反映了彝族先民对大自然及其变化规律的探索和认识。也记载了相当丰富的彝族社会和历史内容,非常具有价值。
“混沌演出水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