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更多是心事。”
“这话怎么说?”
张余德朝着窗户外望了望,“还不是那个海瑞闹的!如今朝廷上下,谁不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和您作对,要把您妹妹的福远织坊连根拔起。”
钱景苦叹一声,“他执拗个什么劲呢?因为这个,他把内阁都得罪个遍,也将裕王府的两位娘娘得罪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就不怕这些人事后算账吗?”
“海瑞有海瑞的坚持。”于可远眼中满满的深意,“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像海瑞这般,为天下百姓,为江山社稷而不顾自身安危?他虽为难于我,我却不恨他。”
“为百姓?为江山?”张余德声调拔高了几分,“请恕属下不能苟同,我看这个海瑞纯粹是来闹事的!”
钱景这时却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于可远:“我去宛平县这一遭,十余天,虽说拯救了一县之百姓,但将来事谁又能说得清?换了一届知县,上上下下,谁能保证他们不继续欺压百姓?我做的事,换汤不换药罢了,其实这事海瑞也能去做,但他没有,因为他顿悟了,能够拯救大明天下的,绝不是这一州一府一县一时的好坏,唯有从源头解决。”
钱景和张余德这时都沉默了。
于可远当然也不会跟他们两个将这个话题讲到底,跟他们说这些,也无非是决定将他们培养成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么所行所想所思就算有差异,总体要在一条线上,不能有太大的分歧,这是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于可远,“天快黑了,我不便留你们吃饭,有件事还有你们帮忙。”
钱景和张余德连忙起身。
于可远对喜庆道,“去拿纸墨笔砚。”
喜庆将纸墨笔砚取来,放在桌案上,又将于可远搀扶到案前。
于可远扶着案,歇一会写一会,才堪堪将一页纸写满。
他将这页纸密封起来,放进信袋,对钱景招了招手,等他走到自己身边,便道:“这封信,你送到户部主事海瑞那里,交到他手里就好,什么都不用说。”
钱景愣了愣,接下信袋,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于可远接着又对张余德道:“你到五城兵马司走一趟,让俞咨皋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张余德连忙点头,“大人,您放心吧!”
……
海瑞在于家已是相当不受欢迎。
他站在门外,只有喜庆一个人来接他。两人嘴里喘着一股股的白气,吹出来,在脸上一绕就成为了霜渣。不论原本穿着的衣服是什么颜色,此时都变成白色。眉毛、胡子与睫毛都挂满了白霜。
喜庆领着海瑞进门的时候,蓝心和慈云正低着头拨弄着火盆里的火,显得神情十分复杂,多少有点不愿意抬头看来人的情绪。
邓氏因为阿福的原因,更不愿见他。
高邦媛这时也回避开了。
海瑞平时从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走一步路,如今看到于可远为了宛平县灾民累成这个样子,再忍不住咽着眼泪向于可远深深一躬:“于大人,你辛苦了。”
“海大人切莫说这样见外的话。”于可远答了一句,对蓝心和慈云说,“给海大人拿一个暖炉来,再搬一盆炭火,放在海大人身边。”
慈云满脸不愿意,“大人,夫人最近身子寒,暖炉都放在夫人的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暖炉。”
蓝心给慈云使了个眼色,让她住嘴。
慈云不仅不听,还忿忿道:“至于炭火,就更不够了,大人只是翰林院编撰,一个月能领到的炭实在有限,大人晕倒时都用上了。”
海瑞倒不觉得尴尬,直接搬一把凳子放在于可远床头,“没事,我天性体热,耐得住严寒。”
似乎话中有话,于可远只是眯着眼道,“没有暖炉就罢了,剩下多少炭都拿来吧。”
慈云还想再狡辩一些,蓝心却直接拉起她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