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敖媒人便和谭纶及谭夫人一起帮忙筹备着各项事宜。在三日前,敖媒人便穿着盖头和紫气坎肩,到高府带着催妆礼来到了高府。
催妆礼是古代一种婚礼习俗,盛行在唐代上层社会。新娘出嫁时,新郎作诗,然后请媒人传到女方催妆,名为:催妆诗。诗词多为五七言近体,多颂赞吉利语。到迎亲时,女方家门紧闭,男方为催新娘启门登轿,则反复吹奏催妆曲,放催妆炮,伴以递开门封。催妆要多次:婚礼前二三日,男家下催妆礼,有凤冠霞帔、婚衣、镜、粉等。
——催妆诗: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二催诗:高礼女誉嫁于可远,百僚举觞为宾相。
——三催诗:昔年将去山东游,第一仙人于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三催四请后,高邦媛终于试穿了凤冠霞帔和婚衣,也照了镜擦了粉,这意味着高家同意迎亲。敖媒人说过不少亲事,大多是达官贵人,但像于可远这样,名声好有贵人相助,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的姻缘,敖媒人也希望婚事能圆满,好给她日后增添吹嘘的资本,因而分外卖力。
在高府收下催妆礼后,敖媒人从高府带回高邦媛赠送的花幞头回到了于府,并告诉敖媒人,高府第二日会来于府铺床,以及整个铺床的流程,让于府提前准备好,尤其要有酒水和赠礼招待女方家过来的人。
铺床这种结婚礼仪,一般是在婚前三日挑选一日,女方派人为新婚夫妇整理被褥,在宋朝时就已经相当通行。铺床的人一般由女方家邀请,且必须是父母双全、健康长寿、配偶健在、生儿子,家庭幸福的女人进行,也被称赞为“全活人”,以求他们将好运气传递给新婚夫妇。
帮伴郎团们整理好衣物,于可远又到新房看看,主要是看看床铺得如何——
婚床上,已经被撒满了花生、桂圆、莲子、栗子和枣等干果,这是取义“早立子、莲生子、花生子(儿女双全)”。除此之外,还有扫床、铺鸳鸯枕和龙凤被。枕头和龙凤被是高拱夫人所赠,皆是上等中的上等。
这里还有一件相当有趣的事。
其实铺床不仅是床褥枕头这几样,还有最重要的嫁妆箱箧——女方的衣物首饰等细软都要在这一天搬到于府里。巧的是,从高府到于府,这是两个不同的县,就算是马车也要拉大半日。
送嫁妆这种热闹事,是平民老百姓最喜欢的了。甚至有好事的会数嫁妆的箱箧数量,跟各家比一比。因为大婚本就选在良辰吉日,当天撞上好几家结婚的本就是寻常。于可远要成婚的事,不仅是山东全省人尽皆知,朝野上下也都很关注,因而其他家近期成婚的要么默契避开,要么也绕道不跟他们家相撞,不怕比聘礼和嫁妆,就是怕和于可远比。
人家是整个朝廷都来资助,谁能比得过?
且不提于可远本身,光是迎亲人选就够吓人的了,人家那人山人海的迎亲队伍往对面一站,你家那点人岂不是没脸?
铺房这一天,很多邹平县百姓都起得很早,想看看高府给高邦媛准备了多少箱嫁妆,能不能绕半个邹平县。但令他们十分失望的是,高礼在这件事上还是有分寸的,该备多少就多少,不该备的一样不多,即便东苑那头想要大张旗鼓添嫁妆,都被高礼严词拒绝了。因而嫁妆看着中规中矩,在山东很多富商眼里不算什么,但也绝不算寒酸。
但到了于府,众人打开最前面的那箱,就知道高礼这人还是蛮厚道的,虽然未必多贵重,但样样都精挑细选,有着各种好兆头。
这些婚前的程序走完了,最重要的便是大婚当日。因而尽管前一晚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于可远吃饱喝足,还是早早睡下,到了五更天邓氏便将他叫醒。而这时迎亲队伍已经来了,全都穿着迎亲的袍子,清一色“福余织坊”出品,一溜站开,颇为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