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取了几套衣裳披到高夫人肩膀上。虽然都是日常的样子,但料子手工极好。
走廊上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接着外面的管家传报说:“老爷刚醒,得知阁老和诸位大人到了,请诸位大人进内屋叙话呢。”
胡桂奇掀开竹帘,问那管家:“父亲气色怎么样?”
高拱扶着椅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众人的心也紧跟着悬住。
到府上这么久,都没见到胡宗宪,现在又说刚醒,询问气色,那一定是病了。
“并不好,但比较昨日,还是稍好的。”
“可吃了李时珍给出方子?”
“吃过了,出的一身汗,刚给夫人传的话,现在去给老爷梳洗了。”
胡桂奇放下心,转身朝着高拱等人一拜,满面愧疚:“本该第一时间通知家父,奈何自从告病归家,家父的身子便不大好,请了很多郎中都不
。行,甚至京里的御医也来看过,好在前些天李时珍来看家父,看的方子见些效果。诸位大人可是来与家父谈事的?我这就带路。”
“不急。”
高拱摇摇头,“先让汝贞歇息一会,桂奇,你坐下,我们有些话想问你。”
胡桂奇一愣,走回到自己的椅子前,原本出去张罗晚宴的胡松奇也走了进来,警告般地瞪了一眼胡桂奇,也从他身边的椅子坐下了。
“其实只有一个,胡府近来是否有人拜访?”
胡桂奇还没应答,胡松奇揖礼下去,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回阁老,府上近来没有客人,阁老和诸位大人是唯一进入府上的。”
胡桂奇瞥了一眼他二弟,然后道:“是没有人进府上,因为家父早有命令,不见任何人。但近些时日确实有些身份不明的人想要见家父,都被我和二弟打发走了。”
戚继光:“身份不明?”
“大哥,这是咱们的家事,貌似没必要在这里讲吧?”胡松奇声音很冷厉。
戚继光不顾胡松奇的不满,接着问:“是什么样的人?”
胡桂奇也没有搭理胡松奇,“大前天来了一波带着山西乡音的人,说是慕名而来,我猜可能与严党有关,便委婉拒绝了。前天,岐惠王的王府管事也来拜访,因身份特殊,我不得不向家父请示,被家父痛骂了一顿,再往后,不论是什么身份,我都直接让管家打发走人。”
“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讲,单从口音就判断身份,你有几分把握?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讲啊,桂奇。”徐渭提醒道。
胡桂奇一愣。
“徐先生以为,带着江西口音,不是严党,又能是何人?”胡松奇冷笑了一声,“还是说,现在所有人都对严党讳莫如深,不敢沾染上丝毫关系?唯恐惹火上身?但我胡家就是受到严阁老的扶持,我父亲正是走严阁老这个门路,才能有今天!滴水之恩不忘涌泉相报,这且不论,大哥,总不该忘恩负义吧?”
“什么忘恩负义!”
胡桂奇怒吼一声,“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胡松奇用力一跺脚,“这是我家,凭什么我出去?你就想着撇清关系,殊不知很多事越撇越紧,还不如另谋生路!”
“另谋生路?”俞大猷攥紧拳头,声音闷如雷,“怎样的生路?”话音落下,俞大猷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那种久经沙场的杀伐血腥之气毫不掩饰地朝着胡松奇压来。
胡松奇怔愣了一下,没有出声。
“龙生九子,不尽相同啊。”高拱轻叹一声,望向胡松奇的眼神多少带有一些不屑和审视。
自从进了胡府,张居正便一直没有讲话,这时看到胡府长子和二子竟然爆发出这样的矛盾冲突,便陷入了沉思之中,扭头望向徐渭道:“徐先生,您是哪天到胡府的?”
话音落下,于可远也警惕地抬起了头,惊讶地望向张居正。
“看来,可远与我想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