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观跟着陈坦公一路来到了府衙,军营在城外,不过大名府府城面积并不大,所以军营紧邻城池,若是骑马从军营前往府衙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卢象观和陈坦公下马一起进入了府衙,府衙的正堂之中,有一个穿着青色文士服头戴三山帽的人正背对着他们,负手在欣赏正堂墙壁上挂着的字画,那是卢象升题写的过穆陵关,只见此人轻轻吟诵道:“介马临戎壁垒新,连天烽火叹无民。挥戈欲洗山河色,仗策思援饥溺人。安奠苍生千古事,扫除逋寇八年尘。携归两袖清风去,坐看闲云不厌贫。好诗,真的是好诗啊。”走在前面的卢象观回头看了看陈坦公,因为卢象观感到有些奇怪,听这个人的声音分明是个年轻人,而且卢象观好像还有几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属于谁?卢象观知道青弋军中的年轻军官有很多,看来这一次又是新军的哪个年轻军官来接洽了。
“呵呵,没想到阮东主对诗词也有研究。”陈坦公一边上台阶,一边说道。年轻人这才发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发现是卢象观和陈坦公二人站在他的身后,年轻人立刻施礼道:“在下南直隶徽商总会东主阮星,参见二位大人。”原来这个年轻人竟然是阮星,陈坦公已经跟阮星在府衙见过面了,自然是不必说,阮星特地嘱咐陈坦公去邀请卢象观的时候不要透露自己的姓名,主要是军营之中人多眼杂,不要将阮星到这里拜访的消息泄露出去,白白让朝廷抓了把柄。所以陈坦公只是跟卢象观交代有南直隶的人过来,却没有说阮星的真实身份,当然,卢象观是见过阮星的,陈坦公知道,只要卢象观到了府衙看见阮星的脸,那么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卢象观愣了一下,随即抱拳道:“这,这是哪阵风把阮东主给吹来了,快快请坐,也不通知某家一声,有失远迎,这不是让某家失了待客之道吗?”若是在封建社会,等级是有着明确的限制的,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处在最底层,很多富商有钱之后就想培养自己的子弟做官,正是因为他们想完成阶级跨越的缘故。所以虽然大商人有钱,但是在社会评价上,很多人还是看不起商人,特别是士人,总觉得他们带着铜臭味。但是这种情况在明末的江南,特别是在新军治下的十府之地,完全被改变了过来,商人也是社会的一环,甚至是对社会有着巨大贡献的一环,在新军之中,徽商总会的地位几乎跟制造总局齐平,都是新军不可或缺的一环,虽然阮星依然是商人的身份,但是身为总会会长,阮星的能量可不是商人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卢象观作为天雄军的高级将领,跟在卢象升左右,跟青弋军接触颇多,阮星他当然认识,同时他绝不敢小瞧阮星,
。别看阮星是个商人,可是其背后的能量,甚至说手眼通天也不为过。这次新军竟然派阮星深入大名府来找自己,用屁股想都知道,背后肯定有着惊天的大事。卢象观当然不敢怠慢,对阮星更是客气寒暄起来。众人分宾主落座,陈坦公命令衙役上了茶,然后关上了房门。为了先铺垫一下气氛,陈坦公率先打趣道:“说起来本官和阮东主还是第一次相见,没想到阮东主年纪轻轻,竟然对诗词也有颇深的研究。”阮星拱手道:“知府大人过誉了,我不过一个商人,哪里有什么欣赏诗词的能力,只是卢公壮烈,其所书诗词也是让人大受震撼,携归两袖清风去,坐看闲云不厌贫。这两句写得多好,也是卢公一生的真实写照,跟宋代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有异曲同工之妙。非胸怀坦荡之人不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在下虽然跟卢公也只有数面之缘,但是对卢公的为人甚是钦佩。”
“哎,可惜兄长战场阵亡,为国壮烈捐躯,可是朝廷不公,对他的褒奖竟然一拖再拖,甚至还要他背黑锅,要不是大都督仗义出手相助,兄长恐怕要背负不白之冤了。于公,天雄军欠大都督一个大人情,于私,我们卢家也欠大都督一个大人情啊。”卢象观抱拳道。阮星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