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门!军门!你怎么样了!”晋北句注山下,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正慌不择路的往东面奔驰,他们衣衫褴褛,队形不整,每个人身上还带着大量的血迹。这支兵马正是从宁武关拼死突围出来的大同军,距离战斗过去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可是出来时候整整齐齐的五千多人只剩下了这点人马。北虏和建虏的双重打击让将士们猝不及防,在没来得及整队的情况下,他们硬是挨了几波箭雨,就算北虏的箭支伤害威力不是特别大,但是清兵的弓箭可不是摆设,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遭受了重大伤亡,根本来不及反应,在战斗开始的时候,一支羽箭便射中了侯世禄,连带身边的卫士也死伤了不少,幸亏这支箭是刺箭,不是威力巨大的披箭,虽然穿透了侯世禄的铠甲,但是没有射中要害部位,只是伤到了侯世禄的肩窝。可一路上他们只顾着奔逃,对于侯世禄的伤口也没办法处理,只能简单的包扎一下,侯世禄若是在年轻的时候,还能坚持一会,可是现在他的年纪也大了,在马上颠簸的厉害,一时间失血过多,侯世禄的意识都有些模糊,只能趴在马背上,身边卫士见侯世禄情况不对,立刻停下来询问。
其实这些卫士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几乎是人人带伤,很多人伤的比侯世禄还要重。轻伤员尚且能自己骑马,重伤员若是兄弟们不管,只能在原地等死,干脆,伤势轻的用绳子将伤势重的士兵绑在自己身后,两人共乘一马,两匹马不断更换,这样才能保持跟大部队一样的行军速度,但即便是用这个方法,仍然有相当一部分伤员死在了路上,大同军这一次可谓是损失惨重。家丁队长摇晃着侯世禄的身体,他们生怕老军门就这样去了,若是这个死法,那可太窝囊了。侯世禄听见耳边有人在呼唤自己,神志清醒了一些,想到还有这么多将士跟着自己,自己就算是要死也绝不能是现在,他咬着牙强打精神坐直了身体,插在自己身体上的箭支已经被掰断了箭杆,但是箭头依然钉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坐直身体的动作都已经让侯世禄疼的龇牙咧嘴。众人一看侯世禄的脸色,都吓了一跳,老将军面色惨白,若是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话,那就跟死人脸没什么区别。家丁队长问道:“军门,还好吧,前面十里就到广武营,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末将放了人殿后,目前没有清兵追上来,咱们算是脱险了。”侯世禄轻声问道:“我们的损失呢?有多少兄弟出来了?”这句话一出,身边几个千户百户的神情皆是黯淡了下来,侯世禄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这意味着他们的情况非常糟糕。
家丁队长耷拉着头道:“我们只剩下一千多弟兄了,至少折了四千人。”侯世禄虎目一红,强忍着泪水不从眼眶中出来,他喃喃道:“只剩下一千多人了,我大同军的骑兵就像猪狗一般被敌军宰杀,就像是猪狗一样啊。”话音刚落,千余人恸哭起来,想到昨日的惨状,每个人有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对日后大同军何去何从的一种迷茫。侯世禄看着将士们一个个血染征袍,忍不住悲从中来,从满桂开始,再到他,再到他的儿子,几代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大同军一下子就损失殆尽,这怎能不让他心如刀绞。大明的九边其实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骑兵才是他们的主力部队,这也无可厚非,因为步兵在边境作战当中往往只能承担防御者的角色,最多是能守住城池,让敌人不攻破,而打反击或者说主动出击就必须要以骑兵作为支撑。从华夏建立一来,战国时期有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大秦国有蒙家军镇守在边关,大汉更是有霍去病这样不世出的天才骑兵将领和他手下的王牌骑兵,也就是说,中原王朝若是想取得对边关的优势,那么就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骑兵作为支撑,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所以从纸面数据上来看,好像大明的九边部队一共加起来有五六十万之多,可是这当中大部分都是防御性质的步兵,可以用来进行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