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情况?透过反光的风挡玻璃,黄粱像车内仔细打量着着,包括夹克在内的几件脏兮兮的衣服一看就是许久未曾洗过的衣服,被胡乱的堆在后排座椅的地上,几条袖子和裤腿还搭在座位上,透出几分挣扎的意味,就像是有人打算用脏衣服把这辆车的后排空间给塞满一般。
难不成这辆车是被人遗弃了?可是牌照还在呀。黄粱绕着车转了一圈,确定前后都挂着牌照。站在原地又盯了片刻,黄粱耸耸肩,在心中嘲笑了几句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就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即便这辆车的车主有什么急事,把车给丢下了,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可刚走了没几步,黄粱就捕捉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臭味。味道萦绕在他的鼻腔中,混合着道路上难闻的尾气味,一同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黄粱心中一动,又转回身去,再次打量着这辆看上去风尘仆仆的轿车。他不太确定闻到的那股臭味是想象还是说是事实。
再一次凑到脏污的车窗旁,黄粱的目光直直透过车窗玻璃,看着那一堆盖在一起的衣服。突然间,他留意到了之前没看到的东西,是一只皮鞋!
这是只深棕色、布满了皱纹和龟裂的皮鞋,皮鞋的鞋尖穿过一件衬衫和一条牛仔裤之间的缝隙,直挺挺的竖在车门把手的底下,看上去莫名有些不屈。
黄粱注视着这个鞋尖,整个人不由得愣住了,像是突然从万米高空被人丢下,直直的坠落进无边无际的思维大海。在猛烈撞击海面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粉身碎骨,五脏六腑都在巨大的冲击中轰然破碎,不受控制的坠入深海。
“难不成是...”黄粱手忙脚乱的从口袋中掏出那张已经皱巴巴的照片,仔细打量着男人脚上的那双模糊的深棕色鞋子,只能勉强判断应该是双皮鞋,但鞋面上是否有着道道皱纹和龟裂,就不得而知了。
砰砰砰敲击着车窗玻璃,黄粱能清晰的感觉到这辆小轿车的车体在晃动,他更加用力去撞这辆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无视路过行人的指指点点,黄粱总算是让堆成一团的几件脏衣服产生了些许松动,这只皮鞋的其余部分慢慢在滑落的衣物中显出真容。
这的确是一只皮鞋,而且这只鞋还穿在一只脚上。
当黄粱看到只露出脚踝的人脚时,他顿感五雷轰顶,愣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终于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在不住的大喘气。狼狈的后退几步,黄粱险些跌坐在车道上。钻入鼻孔中的臭味越发明显,四周嘈杂的噪声如掉进抽水马桶中的卫生纸般,被水流裹挟着冲进下水道,一同带离的还有黄粱的理智。
黄粱的世界中只剩下愈发浓郁的臭味和那只脏兮兮的脚踝,现实在他眼前分崩离析,变换着诡异的形状和色彩,宛如玩坏了个万花筒。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直冲脑瓜顶,考验着他千疮百孔的神经。
从打电话报警,到附近派出所的执勤民警赶到,再到后面的大部队赶来,将整辆车用隔离带团团封锁,旁观全部过程的黄粱感觉自己就像是看了场过于逼真的3d电影,一切的一切都与他保持着既远又近的距离,他有一种强烈的抽离感,仿佛这一切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一切又的确是因他而起。
就在这种恍惚的状态中,黄粱不知怎么的就从站在路旁发呆,转变到坐在一间陌生房间中的陌生沙发上。不变的唯有发呆。
有太多的人向他询问各种问题,他记不住这些人的面部特征,只能通过这些人身上的制服来判断他们的具体职业。或许是由于一整晚没怎么好好睡觉的缘故,再加上突然而来的冲击,让黄粱整个人都很不在状态,表现得非常业余,完全不像是经常和死亡打交道的样子。不过他这幅震惊过度的模样倒是符合一名发现陌生人尸体的人该有的状态,因此也没有人对他太过苛责。
黄粱记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