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这样做吗?
只能这样做了。
女孩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间肮脏拥挤的小出租屋承载着太多垃圾,散落在地上的一件件包装袋、快餐盒,全都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难闻味道。正是这股味道,让女孩更加坚定了动摇的决心。
必须这样做,必须。这是一种宣誓,也是一种态度,必须让爸爸清楚我此刻有多么坚定。如果他仍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他就必须承受代价。
女孩无比讨厌自己的父亲,可曾几何时,她却万分仰慕她。一个人的形象会伴随着仰慕者的年龄、心态的变化而大为改变。女孩并不想要憎恨父亲,更不想继续这种完全失衡的生活,曾经的她被无数的爱包围着,就像是情景喜剧中幸福圆满的家。可一场突然的疾病夺走了生活中的全部重心,平衡发生了不可修复的倾斜,稳稳的幸福一去不复返了。
为什么妈妈年纪轻轻就死于乳腺癌了?这一点女孩至今都无法理解,更不愿相信。的确,在她的记忆中,妈妈始终是体弱多病、总是带着几分病态的安静的人。可她从没有设想过,在自己十六岁这年,在她还没能看清世界的美好之前,妈妈就会早早离世,将自己抛下。
女孩更无法承受的是父亲竟然在妈妈去世后,她还尸骨未寒,就已经把那个可恨的女人给带回家了。
说爱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是你的一辈子,也是我的一辈子......
父亲是从什么时候起抛弃曾经的誓言呢?女孩不知道,一切发展的太快了。
女孩还清楚的记得父亲第一次带那个恶毒的女人踏进家门的时候——那时妈妈的葬礼才举行了不过半年——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发呆的她内心有多么震惊和惶恐。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家的气氛变了,不知道是哪一部分发生了变化,这个无比熟悉的家在顷刻之间变得冰冷陌生。仿佛她成了那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只能尴尬的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女主人默默向自己走来,恶毒的女人没有任何言语上的挑衅,但散发出来的气场、脸上的表情,都分明是在宣扬对这个家的主权。
女孩当时退缩了,她按照父亲的要求,屈辱的叫了那个恶毒女人一声阿姨。就是这一声阿姨,奠定了女孩只能卑躬屈膝、寄人篱下的结局。
每每回想起这一刻,女孩都会觉得万分痛苦,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子正割着她支离破碎的心。那时的她太过脆弱、软弱,她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快速成长,变成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决绝。
默默打量着四周寒酸的家具,女孩在脑海中计算着自己搬过了多少次家。离家出走之后,她就在不停的变换住所,一开始是酒店、旅馆,可她积攒下的钱不足以支撑这种奢侈的生活,她只能在老旧的小区中寻找肯接受短租的房东。
这太难了,起租最少都是三个月,大部分都是半年或更久。可为了防止被父亲找到,女孩只能不停寻找着能让她短暂停留的地方。每次搬家都是一次折磨苦,她清楚痛苦的也包括房东。
女孩很清楚自己有多么过分,她心存愧疚,却无力改正。每当她离开的时候,总会留下一地垃圾和满目疮痍,她也不想过这种卑劣的生活,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但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报复抛弃自己的父亲身上,分不出余力去打理生活。
女孩想过无数种办法,用各种在她自己看来都觉得幼稚可笑的手段,试图给父亲美满的再婚生活增添麻烦。可无论是打碎他车窗的玻璃,还是在车的引擎盖子上写骂人的脏话,都无法真正伤及那个恶毒女人在父亲心中的地位。这让女孩万分痛苦。
父亲为什么会被那个婊子蒙蔽双眼呢?他曾经是那么睿智,简直无所不知,可为什么如今就变得如此愚蠢呢!
父亲的冷漠无情仿佛是彻底抹除了妈妈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