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难办啊。
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我觉得很满意,此刻这幅模样与之前的样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我再次出现在那伙人面前,他们可能也无法发现我吧。脱下的那些衣物就在离开的时候一把火烧掉吧,都已经放进那个铁桶里了,浇上了汽油,只差一把火将它们燃烧殆尽。
房间内痕迹也都大致清理干净了,其实也没多少可做的。在这间屋子逗留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摘下过假发,更没有摘下手套。
剃光头真的很不方便,每隔几天就得用心刮一刮头皮。不过留光头倒是可以确保不会有一根头发掉落,对于从事着特殊行当的我而言,这一点尤为重要。而且没有头发的话,佩戴任何头套都十分方便。
我在心中又默默的细数了一遍清单上必须完成的任务,很好,没有被忽略的事项。眼前只剩下一件事需要处理:那个仍躺在屋外走廊上的男人。
那个人现在已经停止了哭嚎,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已经昏睡了过去,我想应该是前者吧。果不其然,推开门走到那条狭窄昏暗的走廊里,我立刻看到那个人影缩成一团,就像是一条放大了的蛆虫。
该拿他如何是好呢?我有些为难的注视着这个人。干掉他是一定的,但用何种方式呢?是直接割掉他的脖子,还是说将他捂死?无论哪一种方式,都避免不了一番折腾。算了,还是用刀子好了,反正这现场也不需要我来清理,就让他们来操这个心吧。
正当我想掏出刀子将这男人的脖子划开时,他却突然猛烈挣扎起来,让我无法靠近他,这人就像是一条被钓上岸的鱼,疯狂扭动着。
我好奇的注视着他,那双看向我的眼睛中充满了千言万语,想了想,我竟然心生怜悯,伸手将粘在他嘴上的防水胶带给撕了下来。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做出这种举动,可能只是因为那双眼神中的渴求打动了我吧。很难形容这眼神为何会让我这颗向来铁石心肠的心产生动摇,或许是因为今晚我经历了太多破事,因此变得感性了?谁知道呢。我更愿意将之称为疲惫。
从某个方面来说,我能够成功逃脱也是因为这个陌生人的‘帮助’,如果就这样不让他留下一句遗言,直接夺走他的生命,这种事即便在我看来也有些过于残忍。
“你想说什么?”我俯视着眼前这个哭泣的男人。这男人三十多岁,也可能四十多了,毕竟他一脸的连毛胡子,鬓角和胡子连成一片,就像是戴了个毛茸茸的口罩,超过三分之一的脸的面积被毛发覆盖,这让判断他的实际年龄变得十分困难。不过从他的目光看,我觉得这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人称不上好看,也不太难看,就是一般人,鼻梁有点塌,眼睛倒是很大,这让他看起来略微有些神经质。男人的嘴巴抿得很紧,下颌微微向内收,一副胆怯的渴求模样。
我注视着这个陌生男人,等待着他说出求饶的话。如果是我听过的,我就会在下一秒钟毫不犹豫的割开他的喉咙。有一句的遗言足够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不过出乎我预料的是,这男人说过一句话后,我竟然没有挥出刀子。因为他的口音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你弄疼俺了,轻点呗。”
这人的口音瞬间击中了我,这正是我家乡的口音!虽然离开家乡已经超过整整二十年,这期间除了几次路过周边城市——因为工作的缘故——就再也没有回家过。可这根生于血液中的乡音还是瞬间就唤醒了乡愁。我第一次意识到那座小县城对我而言意义重大。以至于我无法挥下刀子,将这个说着家乡话的陌生人干掉。
犹豫再三,我还是将微微颤抖的手放下,时间还早,距离我在心中预设的时间还有将近半个钟头,我如此安慰着自己。
四周静谧安详,听不到任何声响,这附近一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