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丹在忙些什么,黄粱很是好奇。不过暂时他只能压抑住心中的这份好奇,去思索另一个让他更为头疼的人:赵新安。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赵新安都是个不确定因素,这个人脾气暴戾,做事情不计后果,完全符合一个小肚鸡肠、会报复与自己发生冲突的老人的形象。或许过年之前和顾客发生冲突的事件成为了导火索?丢掉工作的赵新安把满肚子怨气都发泄到导致他被捕入狱的年庆武老爷子身上也完全说得通。
很多把自己生活过得一团糟的人都有一个共性:盲目。对于生活中的失败,这些人盲目的认为是他人的错,把所有的过失都推卸到被人头上,在自哀自怨中走向无可挽回的深渊。
“你也是这样吗?”黄粱喃喃低语,眼前浮现出赵新安那张冷漠的脸。在这张称不上帅气的脸旁,渐渐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一个女人,那个被称作红姐的人。
一个同样盲目的女人。黄粱暗想,虽然他与这个女人未曾谋面,但这一结论却下的理所当然。
这人十有八九是带着孩子的单身母亲吧,有一段隐秘的不堪回首的过往,人是不会学乖的,只是反复在别无二致的泥坑中摔跟头,即便头破血流,仍不改初心。
因为没怎么受过教育的缘故,所以红姐才会对下一代的教育尤为上心?那可是一万六啊,黄粱不禁微微咂舌,这笔钱或许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都不算是大数字,尤其是在京阳市这种大都市里,但毕竟已经上了五位数,对于一名两岁多的孩子投入这么一大笔似乎没什么用的教育支出,也不是一般家长会做出的举动。
只不过事实证明还是黄粱肤浅了,当他拿起手机,在网页上搜索京阳市范围内的早教机构时,涌现出的一条条广告和信息让他应接不暇,他惊讶的发现,一万六竟然算是其中较为低廉的价格了,稍微有点名字的连锁机构,一年的学费都是大几万起步!五万才算是勉勉强强够到了高端的下限,像是上十万的什么少儿编程的课比比皆是。
最让黄粱无语的是,这些价格昂贵的课程名额难求就算了,竟然对学生家长的背景还有严格要求,有的还要家长出示近三年的年收入证明!
这些涉嫌过度甚至是虚假的宣传视频唯一的目的,就是给家长们增加焦虑,迫使他们把钱都感激涕零的掏出来。
如果爱因斯坦知道现在的孩子都能聪明到他的程度,可能会万分欣慰吧。黄粱暗想。
把手机丢在一旁,黄粱把手背贴在脑门上,眯起眼睛,出神的盯着头顶的灯看。折腾了一整天,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万分疲惫。即便此时还不过晚上八点,可他却已经生出了睡意。呼吸渐渐放缓,黄粱只等着被睡意捕获。
一万六啊,黄粱忍不住想着这一数字,整整一万六啊,那个红姐在KTV当前台,一个月的工资能有多少呢?三千?应该还能多一点,四千?差不多,五千肯定是到头了。用三个月的工资去换一年的学费,似乎不是特别亏啊...
该死,应该问一问那个红姐是不是京阳市当地人,如果她不需要每个月为房租发愁的话,生活压力应该不会太大...要不明天再去一趟‘大唐夜色’?算了吧,那姑娘不会再和我说一个字的,她的眼神已经说的相当直白了。
两岁多的小男孩,红姐,一万六的学费,全脑开发...这些词汇在黄粱的脑海中碰撞、纠缠,宛如是一群群嗡嗡作响的苍蝇,硬生生拽住他的意识不肯松手,导致黄粱始终无法投入到梦姑娘的怀抱。
“该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黄粱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空白的墙壁看。事实上墙壁上并不完全是一片空白,一副由张芷晴拼好的拼图画就挂在墙壁上,上百个蓝胖子做着不同表情、不同动作,像是在嘲笑黄粱只会胡思乱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