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生注视着屏幕龟裂的手机,呼吸勉强恢复了几分平顺,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彻底哑了,干裂、疼痛,像是有一根根粗糙的毛刺粘在口腔粘膜上,说不出的难受。
不知何时,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全身的衣物,混合着呕吐物,他感觉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仿佛陷入到了沼泽里,他无力从淤泥中挣扎出来,只能惊恐的目睹自己被慢慢吞噬...
“黄粱死了,那个男人死了。”‘心生’用过于平淡的声音将残酷的现实推到吴生面前。
“......真的死了吗?”吴生恍惚中问了一句。
“你可以把那个视频往后倒一倒,看一看他究竟死没死。”
“还是算了。”吴生拼命摇着头,“无所谓了,如果他真的死了,我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他早就死了,对吧?这个视频被传输到手机里已经过了好久,对吧?”
“也可能是刚录完视频就传了过来。不过你说得对,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这时候想必黄粱的尸体都已经凉了吧。”
“你——你为什么可以用这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谈论那个人的死!你真的是我的心声吗?”吴生激动的质问道。
“正因为我是你的心声,才会对这些事情有着相当程度的抵抗力。”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吴生问。
“你仔细回想一下,黄粱死在那张床上的画面,难道没有让你想起来什么吗?先不要惊慌,去仔细回想一下那副画面、那个场景,鲜血顺着男人僵硬的脖颈滴落在肮脏的床垫上。男人的身体不再上下欺负,他的头歪向一侧,微睁微闭的眼神中是死鱼般的空洞眼珠。这幅画面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
神似海莉医生的声音仿佛拥有某种令人不安的魔力,吴生发现自己从惊慌失措中渐渐安静下来,只不过这份安静并不是基于释怀,而是一种麻木。他沉浸在思绪被牵引的恍惚中,逐渐失去了自我意识。他的眼前竟然真的浮现出一副半透明的画面。
在一个明亮的车库中,浑身散发着臭味的酒鬼躺在金属床上,头偏向一侧,鲜血从他粗壮的脖颈慢慢流出。虽然仍旧看不清酒鬼的长相——五官害羞的隐藏在云雾之后——吴生却仿佛看到了一张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
鲜血滴落,破碎在水泥地面上,滴答滴答的声响宛如一曲安魂曲。令吴生最为惊恐的是,他竟然是以第一人称视角观看这一画面,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向酒鬼肿胀的脸,轻轻抚摸着。当手从脸上拿开的时候,吴生看到自己的手心上沾满了血红的液体。
在这个黑白世界中,只有眼前这具尸体和他自己拥有颜色,手上的鲜血仿佛在冲着他露出狰狞的微笑。这场梦如此真实、如此可怕,令人作呕,他将会永远的沉浸其中,再也不会醒过来。
‘362’三个数字突兀的浮现在眼前,但吴生的注意力却被车库的变化紧紧抓牢,这间拥挤的车库缓慢的染上了各种颜色,虽然和方才在视频中看到的那间车库不尽相同,但却有着同样惨白的条形灯管,同样凌乱拥挤的工具台,还有一具同样惨不忍睹的男人的尸体。
仰趟在金属床上的酒鬼的脸,不再是一团浓雾,他拥有了五官,他当然有眼睛、鼻子、耳朵和嘴,这是一张丑陋恐怖的脸,他的五官由于过度的摧残而挤作一团,像是打定主意要给脸节省空间一般。一只眼睛肿的完全眯成了缝,另一只眼睛却瞪得大大的,似乎在倾诉着什么的。酒鬼的扭曲着外向一侧,仿佛下一秒钟就会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这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失去了作为人最宝贵的灵魂。而造成这一切的刽子手,此刻正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杰作’。虽然吴生看不到自己占据的这具身体的人的表情,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人此刻是如此愉悦、如此满足,这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