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程美腾的灵魂早已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无论什么都无法填平不断扩张的空洞。
这样的人无所畏惧,她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完全无法去预测。黄粱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抗拒的恐惧袭遍全身无比,他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黄粱清楚这女人说的话全都是发自肺腑的实话。张芷晴可能死在她的手中,自己同样可能因为程美腾的一个念头而死去。这份几乎察觉不到的杀意是如此邪恶,仿佛是绵延不断的水流一般,看似温柔,却能够斩断世间最坚硬的物体。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我们还要忍受这个疯女人的疯言疯语到什么时候?!黄粱,别再跟她废话了,直接弄她啊!”堵在门口的黄安不耐烦地吼道。
黄粱没有吭声,只是冲着他摇摇头。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和黄安有靠近程美腾的意图,程美腾就会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喉咙。
黄粱感觉太累了,来到凰山旅馆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星期,对于他而言却是度日如年,每一天过得都是那样的疲惫、那样的身心憔悴。他在这栋旅馆里已经见到了太多人的血,甚至还包括他自己的。他见到有太多人失去控制,被内心的恐惧和欲望所驱使,变成一头丧失理智的野兽。他见到太多的丑恶、太多的冲突,已经不想再去经历任何波澜。
即便是程美腾这样的人,黄粱也不希望亲眼看到她的死去。即便这个女人真的死了,对现状有任何意义吗?至少这个故事不应该这样戛然而止,至少应该给故事一个结局,即便这个结局并不美好。
想到这里,黄粱想把这句话送给程美腾,劝说她放下手中的壁纸刀。他严重怀疑就是这把壁纸刀夺去了莫妮卡的生命。不过现在再问这些也毫无意义了。
“你最好听黄粱的话,做个乖宝宝。”程美腾斜着身子看向站在门口的黄安,对他手中紧握着镰刀投去轻蔑的目光,仿佛在说‘就凭这东西还想伤害到我?别做梦了’。重新把目光放回到黄粱身上,程美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其实,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把你杀死。”
“我?”黄粱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觉得和你一起下地狱的话,应该会很有趣。自己一个人的话难免会感觉孤单,我和克里丝汀和莫妮卡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我想我和你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你说呢?”
“不。”黄粱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以跟你说的。咱俩不是一路人。”
程美腾耸耸肩:“行吧,可能确实不是,我们站在两端彼此对立。不过说实话,我挺想站在你那一边的,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的话,或许我会成为一名蹩脚的推理小说作家,或是侦探助理?谁知道呢。这种结局不是我想要的,但来了也无法阻挡。
“黄粱,你勉强通过了我的考验。我之前想过,如果你真的落入我的陷阱,坚定认为布伦丹就是凶手的话,我可能会找个机会把你也干掉。虽然你并没有完美地奉上一份满分答卷,但至少你找到了我。
“这场游戏的胜负条件就是你会不会注意到我。既然最终你还是发现了我,那我只能说恭喜你,你通过了考验。看来我不能把你也带走了,只能我自己上路。”凄惨的一笑,程美腾横在自己咽喉处的壁纸刀突然向内切去,眼看着鲜红色的狰狞液体从她的脖颈留下。
“别!千万别这样!”黄粱刚想迈出一步冲到程美腾的面前阻止,却突然听到了黄安的吼叫声,他顿时愣在原地。
“你、你怎么在这里?!赶紧出去!别添乱!!”
黄粱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门口,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试图挣脱开黄安大手的束缚。那个小男孩伸出瘦弱的手臂,伸向程美腾的方向,嘴里哭喊着:“不要!姐姐,千万不要死,我不要姐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