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啊。”流浪汉不耐烦的冲黄粱伸出了张兮兮的大手。上面黑乎乎的分辨不出是污泥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个肤色。
“什么啊?”
“钱啊,你不是要给我钱吗?”
“呃...在那之前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流浪汉不耐烦的挠了挠皲裂的脖子。“你不是问完了吗。”
“我刚才问啥了?”
“你问我住不住这儿。”流浪汉打了个哈欠,“我的回答是我TM不住这儿还能去哪儿?想起来了吗?”
黄粱默默地点了下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住进这条巷子的?”
“你管我什么时候。”
黄粱甩了甩手中的崭新钞票,看来哗啦啦响的五十块钱的面子上,流浪汉慢吞吞的从地上坐了起来,盘腿挠起了后脖颈。“有段时间了。具体多久了我也说不明白。”
“上个月呢?”
“那是去年的事儿了。”流浪汉把手指尖搓下来的油泥弹飞,“被你吵醒,似乎影响到记忆力了。”
黄粱默默的把钱包拿出来,在流浪汉热切的注视下,将五十元的钞票放回了钱包,转身就要离开。
“喂喂喂,别啊,现在这年轻人都这么没耐性吗?”流浪汉练练招手,“入冬没多久我就住这儿了。好地方总共就那么几个,你不先下手为强,就只能和别人去挤地铁站通道了。”
“那地方不是应该更暖和吗?”
“是更暖和,而且也方便工作。随时休息随时工作,不当误事儿。”流浪汉说,“但工作和生活还是分开的好,隐私很重要。”
黄粱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轻咳一声,他继续问道:“上个月十四号——”
“具体到某一天吗?”流浪汉撅起嘴角摇摇头,“小伙子,人的记忆力和年龄有很大的关系,别以为你记忆力好,其他人就都是一样。”
“你多大?”
“过年三十七。”
黄粱无语的注视着他,心想这人是不是少说了二十岁。
“我只是经历的太多了,显得有些沧桑。”
“那是有些吗?”黄粱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他也清楚对于寻常人而言——流浪汉这份职业算寻常吗?黄粱也拿不准注意——准确的回想一个月前的具体某一天自己的经历,的确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张芷晴除外,她能准确说出小学五年级期中考试语文试卷的作文题目。
黄粱不禁开始回想上个月的十四号自己都做了什么。伴随着撬动记忆大山中的一根小小的撬棍,三十多天前的记忆开始一点点的复苏。
那一天他没有出门,这是肯定的。他很早就起床了,起了个大早,因为某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对于张芷晴而言并不重要,那一天她好像出门了。会让黄粱为之早起的事情并不多了,如果没有委托的话,应该就是......体育比赛?
“对,就是这个!”黄粱旁若无人的击了下拳,在流浪汉诧异的目光中大声说道,“是德比赛啊!!红魔踢曼城!”
“啥玩意?”
“十四号那天凌晨啊,三点多开的球,红魔踢曼城。”
“啊,那场球啊。”流浪汉遗憾的说道,“真TM是太可惜了,伤停补时被曼城进了绝杀球,我要是红魔的主教练,我TM立刻原地辞职。怎么寻思的呢?把换人名额都用在前场上了,您老人家当时是一球领先啊!”
“是啊,换上几个防守好的球员,这场球就拿下了,三分不要,宁可要一分!完全无法理解他的临场决断,这下距离前四的目标更远了。”
“可能是下赛季不想踢欧冠了吧。”
“您想不想踢是您的事儿,我可是买了你们球队两百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