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少女,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半年前,千荞突然入魔,与她存在血脉联系的殷,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
而等他回过神时,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循着血脉联系来到了塞罗堡的大门前。
只要推开眼前的这扇大门,他就能见到她,可他却只是在门前停留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他在见到千荞的那个夜晚,就曾对自己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见面,他一定会亲手将她除掉。
可那日在舞会上再次遇到她时,明知道少女脸上的委屈全都是假的,他却还是忍不住站出来替她赶走了那只恼人的苍蝇。
后来更是鬼使神差地跟着她去了露台,并且以一个在他看来漏洞百出的借口邀请她跳了一支舞。
这一点都不像他,若不是他的意识很清醒,他都要以为自己是被什么人给操控了。
等他抱着这种乱糟糟的心情与千荞跳完了一支舞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人下毒了。
也幸亏他当时因为嫌麻烦,便用分身过来参加舞会,不然以那猛烈的毒性,即便是他,也免不了脱层皮。
看着在他面前化为白骨的分身,他告诉自己,这次之所以没有杀她,是因为他中毒了,等下次见面,他一定亲手杀了她。
可等他真正站在塞罗堡的门前时,他心里想的却不是杀她,而是救她,所以他逃了。
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让他感到十分恼火,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任由桑托斯·杰拉德以他的名义调遣妖族大军入侵西大陆。
这样放任的结果便是,他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成了造成西大陆血流成河的罪魁祸首,但那又如何呢?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在他看来,被误会或是被冤枉,都是建立在你在意它的前提下才会发生,既然不在意,又何来误会之说?
再说西大陆之所以会血流成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放任。
桑托斯·杰拉德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知道,但他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所以人们说他是罪魁祸首,也没什么错。
殷一直都知道,桑托斯·杰拉德这个人,虽然表面上以他为尊,但却从未真正将他当成主子来看待过。
他们都是一类人,天生反骨,厌恶改变,他们不在乎人伦常理,行事向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因为桑托斯·杰拉德比他做得更好,所以他欣赏他,也乐意配合他。
这次的放任与其说是他懒得管,倒不如说是他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并没有改变,但很显然,这样的证明根本起不到它该有的作用。
从他来到这里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对她出手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殷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只是他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就算他知道千荞是为他提供养分的那块菩提木,但那是她自愿的,又不是他拿刀逼迫的,凭什么他就不能杀了她?
殷看着沉睡中的少女,颜色极淡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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