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营帐布帘被人掀起。
营帐护卫居然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秦礼丝毫不慌,生起炭火,将布帛上的墨迹烘烤干燥,头也不抬道:“善孝的文士之道就是好用,盟友营寨也是来去自如。”
崔孝是来取东西的。
若是让秦礼这边派人送,容易露破绽。
崔孝道:“一夜就画完了?”
秦礼从席垫起身:“怕夜长梦多。”
崔孝弯腰将布帛仔细折叠,揣入袖中。
他也不急着走,自来熟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主公似乎误会你对她无意……话说回来,这个祈元良究竟什么天人模样?能让你这般记恨,又让主公这般维护?”
明知道昨晚秦礼就在外边,话里话外还是袒护祈善,这让崔孝愈发好奇,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恶谋。
崔孝结识秦礼等人的时候,后者故国已灭,两三千人在外流浪,试图找寻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崔孝也孤身一人在外飘荡。双方很是投缘,一拍即合,结伴同行。
一晃就是许多年。
秦礼不过问崔孝的过往,崔孝也没主动挖他们的老底,一直相安无事。只是随着交情渐深,他逐渐了解秦礼有个大仇家!
只可惜,无缘得见。
未曾想会有共事的一日。
秦礼道:“他不是个好人。”
崔孝手中刀扇一顿,尴尬道:“倘若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咱们也不是。”
秦礼提醒他:“远离他,以免不幸。”
这是血的教训!
崔孝笑道:“好好好,尽量。”
他揣着舆图回去,跟自家主公交差。
正好是饭点,沈棠便留他一起吃了顿朝食,顺便跟他打听秦礼那边的意向。哪怕顾池说秦礼就是欲擒故纵,但没真正得到秦礼之前,沈棠心中还是七上八下打鼓。
跟主公一同进食,一回生二回熟。崔孝也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很健谈。
他还拿秦礼的事儿说笑。
说秦礼这仇才哪到哪儿?
不过是年少轻狂碰见一纨绔浪子,居然被骗得“十年怕井绳”,实在有些丢人。
沈棠:“……”
鬼使神差的,她问崔孝。
“听善孝的口吻,似乎也有仇家?”
崔孝随口道:“孝离家多年,在外漂泊无定,即便处处与人为善,也不可能一个仇家没有。文心文士啊,哪有没结仇的?”
沈棠又问:“善孝仇家是谁?”
崔孝打趣道:“主公要为孝撑腰?”
沈棠道:“未尝不可。”
崔孝半真半假行礼道谢,尔后才道:“仇家太多,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有个姓曲的倒是让孝找了多年。若是能找到,非得将他皮扒了,做成人皮鼓,早晚敲几下。”
沈棠:“……姓什么?”
崔孝喂了一口粥:“姓曲。”
沈棠随口追问:“哪个字?”
崔孝回答:“曲谱的曲。”
“姓曲?叫什么?”
崔孝道:“曲谭。”
沈棠:“???”
当她问清是哪几个字的时候,瞬间露出地铁老爷爷的表情,不是,这俩字怎么这么眼熟呢?曲谭?颠倒一下不就是谭曲?
沈棠顿时感觉粥水都不香了。
试探道:“善孝跟此人有什么仇?”
居然到了剥人皮做人皮鼓的程度?
难不成是杀妻杀子之类的仇?
但崔孝也说过妻子儿女尚在,还说要南下找他们,除非那只是他随意找的借口。
崔孝干饭的手一顿,眉头不悦。
沈棠小心试探:“不方便细说?”
若是触碰到对方伤疤,那就不好打听了,回头要找顾池出马,套一套崔孝的话。
崔孝道:“没有不方便,那也是许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