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脸宦官犹豫少许,转头看看诸人的脸色,向风沙道:“两位在这儿稍坐,容我们过去商量一下。”
风沙道了声“拜托”。
几人在角落凑头低语,不时瞧来一眼。
桌下,周宪探手过来握住风沙的手,略显紊乱的心跳溯着柔软的手掌将怦怦的热力传递至风沙的掌心。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命运居然操之于几个卑人之手。
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仿佛巨浪中的一叶孤舟,高起低坠,完全身不由己,令人心生恐惧,下意识想找个稳定的寄托。
周宪再聪明,出身决定她向来于云巅俯瞰大海之波涛汹涌,从来没有真正地落到波涛之中随浪浮沉。遥观之时,尚能智珠在握,直面之时,实在难掩心慌。
风沙不一样,他曾经从云峰之巅坠入深海之底,又从海底纵出海面再翻上云巅。
这种场面对他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哪怕再恶劣的处境他也没少经历,是以老神在在,更是胸有成足。
不仅握紧了周宪的柔胰,还温柔地摩挲,像是直接从手掌抚摸到心脏,传递以安抚的热力。
周宪怦怦乱跳的心儿舒缓下来,脸颊反倒微浮嫩晕,显得十分羞怯。
恋爱中的女人往往变得愚蠢,变得脆弱。
其实并非如此,而是信赖心爱的男人会成为她坚实的倚靠、避风的港湾,全方位地保护她、呵护她,替她挡下外间的狂风暴雨。
既然不必自己强撑、直面风雨,当然用不着绞尽脑汁,时刻坚强。
过不一会儿,黄脸宦官领头行来,咬着牙道:“富贵险中求,我们就赌上这一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我的人受了罚,少爷懂规矩,后果不用我多说。”
不管他如何放狠话,终究遂了风沙的意愿。
周宪忍不住偷瞧风沙,那充满仰慕和信赖的痴迷眼神,简直迷死个人。
风沙肃容叮嘱道:“恐怕还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阻碍,一定要小心。”
黄脸宦官沉声道:“这你尽管放心,暴房自有办法绕过任何阻碍见到长公主。”
风沙心知这种地方大都拥有特殊的渠道可以直接面上,嘴上道:“只要一提凌风,长公主一定会见我。”
黄脸宦官点点头,点了一个宦官一个壮妇,令两人赶紧回房拾掇干净,尽快去找长公主。
又把后面的牢门打开,叫出了七八个人,人人身上恶臭不堪,更带着斑斑血迹,之前在黑牢里干什么不问可知。
以黄脸宦官为首,加起来足有十余人,愣是把这间不算小的偏厢给塞得满满当当,尤其多半挡在门口。
这是防止风沙和周宪逃走。
又过少许,房门砰开。
众人或转头、或转目,齐向凝视。
芳珂含霜带煞地闯了进来,见室内如临大敌的情况,不禁一愣,见风沙和周宪完好无损地端坐,又不禁皱眉。
一股酸臭难闻的气息顺鼻冲脑,甚至有些辣眼,令她瞬间回神,不由自主地掩住鼻子,嗡声道:“丁监作有令,把这两人往死里弄,天亮之前必须问出口供。”
诸人一齐转目瞧向黄脸宦官,唯有风沙歪着脑袋打量芳珂,周宪则偷瞄风沙。
黄脸宦官迎上去作揖,然后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个阴惨惨地笑容。“好勒,一切但凭丁监作做主,一切听凭芳珂姑娘说话。只不过……”
黄脸宦官故意顿住,迟疑断语。
芳珂皱眉问道:“只不过什么?”
黄脸宦官为难道:“往死里弄好说,可是天亮之前必须问出口供,这个谁能保证。如果人弄死了,还是没开口怎么办?小的们卑贱之人,可担不起这个担子。”
风沙暗笑,这行当的手艺就是往死弄而不死。这家伙摆明装傻,故意拖延时间。
不仅风沙心知肚明,在场除了周宪实在不懂这些下作腌臜事,哪个不明白?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