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
他满以为自己今晚至少要蹲守到凌晨,甚至还没想好要怎么打第一声招呼。不过少他在表面上是藏住了,仿佛没事人地走到空荡荡的柜台前,在安东尼·肯特常在的那张桌子边坐下了。就在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墙头伸出一只过去不曾有的黏贴式挂钩,悬吊起盖着黑色布罩的鸟笼。笼中愈发剧烈的羽翅扑翻几乎是整个店里唯一的动静。
罗彬瀚瞄了笼子两眼,忍住什么都没说。他估计饲养过共同的宠物并不能拉近他和对方的关系,因此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坐在桌前翻起手机讯息,两只耳朵却暗中竖着,等对方下一步的反应。如果对方像上次那样关店走人,他就让李理帮忙追踪道路监控,先把此人的住址搞到手;如果对方没有离开,而是恶语相向甚至实施暴力,他就暂且服服软,说点好话,看看能否改善一下上回的糟糕结果。总而言之,今晚他打算把不失礼数的手段都先试试。
他小心地给李理发了条文字讯息,叫她帮忙看着点情况,至少得在他被人打断腿以前找几个目击者过来。李理回复说她看不出这种事发生的迹象。罗彬瀚让她擦亮摄像头等着瞧。他给李理留下这句话,再抬起头偷看了一眼柜台前的人。对方仍然木雕泥塑似地僵在那儿,视线锁住柜台上的一个空瓶子,仿佛根本不知道罗彬瀚在这里。罗彬瀚继续等着,甚至检查了一圈罗骄天的朋友圈,柜台前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不是罗彬瀚料想中的情况。当然,比被人扫地出门要好些,可要是对方始终不搭理他,他也不能总是干坐着,非得要撬开对方的嘴不可。于是他抬起手,朝柜台招了招:“老板,来瓶啤酒。”
店主的脸依然绷得紧紧的,如一面即将轰响的皮鼓。他并不把脑袋抬起来,只是转动眼珠望了望罗彬瀚,有种野兽打量猎物般的姿态。罗彬瀚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无知无觉的笑容,心里却暗暗地发愁。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人憎恶自己到什么程度,往好了说,只不过是想把他赶去见不着的地方,往坏了说嘛——人的憎恶是永远落不到底的,甚至可以远远超过对彼此真正的了解。正如他憎恶周温行,然而对此人的生平经历所知寥寥。他了解罗得和科莱因恐怕都比了解周温行更多。而如果还有什么能比一个不了解的死敌进驻你的大本营更糟糕,那就是你喝酒的地方还有另一个。
柜台前的人终于动了。罗彬瀚的眼皮跳了一下,看见对方慢吞吞地转过身,从架子边缘的最顶端拿了一罐啤酒下来。这人半举着手臂转过身,让罗彬瀚觉得他是想把罐子扔到自己脸上,可最终他还是一步步挪到罗彬瀚面前,砰地把啤酒罐掼在桌面上。桌前装著纸折花的小瓶被震得打了个转,罗彬瀚赶紧伸手扶住,省得财物损坏被算到自己头上。
店主转身离开了。罗彬瀚瞄瞄桌上那罐历经震荡的啤酒,估计自己的衣服要是被泡沫溅了一身,对方是绝不会借毛巾给自己的。他很是慎重地拿起罐子转了一圈。“这酒是过期的。”他读着生产日期说,“都放了两年多了呀。”
说这句话时他并没仔细琢磨,可一瞧见对方变了脸色,一个念头立刻就闪进了脑袋。他想起这罐子啤酒是从架子最顶部拿的,典型是个拿来摆样子的位置,放空酒瓶或模型都不足为奇。就算是放了真货,也一定是最不常消耗的那种。而这冷冷清清的店面又能消耗多少东西呢?这罐啤酒的生日距今已有两年零六个月,几乎就在他被荆璜劫持之后。这家店迄今为止的岁数也是这么长吗?就在他跟着荆璜走后,这人紧跟着就在梨海市开了这家店?
他默不作声地转着啤酒罐,在桌前玻璃瓶的倒影里,那名店主似乎也暗自留意着他。罗彬瀚总有种感觉,要不是他已经把生产日期读了一遍,这人说不定会给自己换一罐最新鲜的啤酒。固然仍是不欢迎的表态,可又和上一次不同了。这个人似乎不准备驱赶自己出私人领地。
他不知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