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低下头,肩膀轻微地痉挛了几下,抓着腹部的手指逐渐收紧,看来延迟发作的疼痛终于降临到他身上。罗彬瀚准备过去扶他,罗得却在这时耸耸肩膀。
“啊,好吧。”他目光失神地说,“我不相信那扇门会说真话,但让我们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蹒跚着从唱片机走开了。周雨咳嗽了两声,伸手指向他,提醒罗彬瀚先去关注眼下的头号威胁。那也的确是更稳妥的做法。罗彬瀚把语音拨号中的手机揣进兜里,信手抄起旁边沉甸甸的玉石烟灰缸,一件来自刘玲的赠礼。他可以随时把它掷向罗得的脑袋,试试能否给它砸个稀巴烂。他也不是唯一一个动这类主意的。马尔科姆灵活地溜到了墙角,把藏在橱柜里头的金属棒球棍抄在手里。俞晓绒倒是什么都没拿到,她被她妈妈强硬地揽在怀里,退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目光凶恶地盯着他——不,更像是盯着他后头。在她旁边,汉娜·察恩似乎正小声地问她怎么更好地瞄准。
每个人都蠢蠢欲动,除了周雨的状况有点糟糕。他急促的呼吸声即便在轰鸣的音乐里也那么明显,几乎跟罗得踉跄前行的脚步打成了同一个拍子。某种隐忧浮上罗彬瀚的心头,但周雨依然指着罗得,坚持让他去留意那疯子的状况。他不得不同意这个判断是对的。
在迷狂纷乱的乐曲高潮中,罗得几乎像个歌剧台上的舞者。他的身躯歪斜摇荡,一步步迈向玄关。没人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或者他是否有一个目的。他和蔼地挥舞手臂,朝周围看不见的观众们招呼致意,然后打开正门走出了屋子。他没有再把门带上,因此所有人都能从敞开的门扉看见他往外走了两步,眼看要这么走到院子里去。接着他却把左手的手掌盖在脸上,转身面对着门,从指缝里细细观察门框上方的某样东西——用来查看访客的监控摄像头。那是罗彬瀚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罗得用单手盖着脸,打量了摄像头足足半分钟,然后徐徐举起面包刀,在空中甩出一条闪亮的弧线。管弦交织的旋律紧随刀尖跳跃,军镲锵锵推进,一声高过一声,把这场荒诞喜剧顶向皆大欢喜的结局——然后他猛地把刀丢了出去,甩进玄关深处。马尔科姆一下扑了过去,把刀远远地踢进客厅。汉娜则紧跟着跑到他身后,举起枪为他提供掩护。
“不!”一个尖利的嗓音说,“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罗彬瀚感到一阵电流从自己头皮上刮过,留下阵阵痉挛的感觉。发出怪叫的人是罗得,或者,在罗得身体里的某种东西。那声音根本就不像个活物,再好的歌剧演员也发不出这样像要扯断声带似的动静。他赶紧往前跑,要把最近的汉娜与马尔科姆拖回来。但紧接着他又听见罗得发出了一声近乎于哭嚎的可怕动静。
“你!”那东西的音色像粉笔划过黑板时刺耳的尖鸣,整个小区恐怕都已从噩梦里惊醒,“你不能这样对我!”
然后他安静了。盖着脸的左手滑落下来。他的脑袋猛然往前一冲,重重撞在墙上。砰!那一声巨响像沉闷而厚重的鼓点。砰!接着又是一下。砰!斑斑红雨飞溅到玄关里,让俞庆殊发出惊叫。马尔科姆已然转身捂住汉娜的眼睛。砰砰砰!他们终于听出来那声音正跟着旋律而动,仿佛一面身不由己的皮鼓,正被人倾尽全力地狂敲猛打。砰砰!他们依稀听到鼓面破碎的声音,听到绝望的鼓锤断折与濡湿的汗水飞溅。砰砰!
管号如狂欢乱舞的蜂群。砰!弦乐满怀讥笑地萦绕反复。砰!渐近结尾。砰砰!最后三个小节。砰!砰!砰!最后一个音节。砰。唱针空转,万籁俱寂。
只有鼓点还在继续。砰。砰。砰。砰。砰。砰。门前的东西已经站不起来了。它抽搐着滑卧到地上,只有脑袋依旧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地砖。血,还有些别的奇怪颜色的液体溅越过门框。有一种杂音混在空气里,罗彬瀚很难分清它来自身后的唱片机,还是门口那个东西的喘